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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輕重甲第八十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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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曰:“輕重有數乎?”管子對曰:“輕重無數,物發而應之,聞聲而乘之。故爲國不能來大下之財,致天下之民,則國不可成。”桓公曰:“何謂來天下之財?”管子對曰:“昔者桀之時,女樂三萬人,端譟晨,樂聞於三衢,是無不服文繡衣裳者。伊尹以薄之遊女工文繡篡組,一純得粟百鍾於桀之國。夫桀之國者,天子之國也,桀無天下憂,飾婦女鐘鼓之樂,故伊尹得其粟而奪之流。此之謂來天下之財。”桓公曰:“何謂致天下之民?”管子對曰:“請使州有一掌,裏有積五窌。民無以與正籍者予之長假,死而不葬者予之長度。飢者得食,寒者得衣,死者得葬,不資者得振,則天下之歸我者若流水,此之謂致天下之民。故聖人善用非其有,使非其人,動言搖辭,萬民可得而親。”桓公曰:“善。”

《管子》輕重甲第八十

桓公問管子曰:“夫湯以七十里之薄,兼桀之天下,其故何也?”管子對曰:“桀者冬不爲槓,夏不束柎,以觀凍溺。弛牝虎充市,以觀其驚駭。至湯而不然。夷兢而積粟,飢者食之,寒者衣之,不資者振之,天下歸湯若流水。此桀之所以失其天下也。”桓公曰:“桀使湯得爲是,其故何也?”管子曰:“女華者,桀之所愛也,湯事之以千金;曲逆者,桀之所善也,湯事之以千金。內則有女華之陰,外則有曲逆之陽,陰陽之議合,而得成其天子。此湯之陰謀也。”

桓公曰:“輕重之數,國準之分,吾已得而聞之矣,請問用兵奈何?”管子對曰:“五戰而至於兵。”桓公曰:“此若言何謂也?”管子對曰:“請戰衡,戰準,戰流,戰權,戰勢。此所謂五戰而至於兵者也。”桓公曰:“善。”

桓公欲賞死事之後,曰:“吾國者,衢處之國,饋食之都,虎狼之所棲也,今每戰輿死扶傷,如孤,茶首之孫,仰倳戟之寶,吾無由與之,爲之奈何?”管子對曰:“吾國之豪家,遷封、食邑而居者,君章之以物則物重,不章以物則物輕;守之以物則物重,不守以物則物輕。故遷封、食邑、富商、蓄賈、積餘、藏羨、跱蓄之家,此吾國之豪也,故君請縞素而就士室,朝功臣、世家、遷封、食邑、積餘、藏羨、跱蓄之家曰:‘城肥致衝,無委致圍。天下有慮,齊獨不與其謀?子大夫有五穀菽粟者勿敢左右,請以平賈取之子。’與之定其券契之齒。釜鏂之數,不得爲侈弇焉。困窮之民聞而糴之,釜鏂無止,遠通不推。國粟之賈坐長而四十倍。君出四十倍之粟以振孤寡,牧貧病,視獨老窮而無子者;靡得相鬻而養之,勿使赴於溝澮之中,若此,則士爭前戰爲顏行,不偷而爲用,輿死扶傷,死者過半。此何故也?士非好戰而輕死,輕重之分使然也。”

桓公曰:“皮、幹、筋、角之徵甚重。重籍於民而貴市之皮、幹、筋、角,非爲國之數也。”管子對曰:“請以令高槓柴池,使東西不相睹,南北不相見。”桓公曰:“諾。”行事期年,而皮、幹、筋、角之徵去分,民之籍去分。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何故也?”管子對曰:“槓、池平之時,夫妻服簟,輕至百里,今高槓柴池,東西南北不相睹,天酸然雨,十人之力不能上;廣澤遇雨,十人之力不可得而恃。夫舍牛馬之力所無因。牛馬絕罷,而相繼死其所者相望,皮、幹、筋、角徒予人而莫之取。牛馬之賈必坐長而百倍。天下聞之,必離其牛馬而歸齊若流。故高槓柴池,所以致天下之牛馬而損民之籍也,《道若祕》雲:‘物之所生,不若其所聚。’”

桓公曰:“弓弩多匡?者,而重籍於民,奉繕工,而使弓弩多匡?者,其故何也?”管子對曰:“鵝騖之舍近,鵾雞鵠?之通遠。鵠鵾之所在,君請式璧而聘之。”桓公曰:“諾。”行事期年,而上無闕者,前無趨人。三月解?,弓弩無匡?者。召管子而問曰,“此何故也?”管子對曰:“鵠鵾之所在,君式璧而聘之。菹澤之民聞之,越平而射遠,非十鈞之弩不能中鵾雞鵠?。彼十鈞之弩,不得?擏不能自正。故三月解醫而弓弩無匡?者,此何故也?以其家習其所也。”

桓公曰:“寡人慾藉於室屋。”管子對曰:“不可,是毀成也。”“欲藉於萬民。”管子曰:“不可,是隱情也。”“欲藉於六畜。”管子對曰:“不可,是殺生也。”“欲藉於樹木。”管子對曰:“不可,是伐生也。”“然則寡人安藉而可?”管子對曰:“君請藉於鬼神。”桓公忽然作色曰:“萬民、室屋、六畜、樹木且不可得藉:鬼神乃可得而藉夫?”管子對曰:“厭宜乘勢,事之利得也;計議因權,事之囿大也。王者乘勢,聖人乘幼,與物皆宜。”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昔堯之五吏五官無所食,君請立五厲之祭,祭堯之五吏,春獻蘭,秋斂落;原魚以爲脯,鯢以爲殽。若此,則澤魚之正,伯倍異日,則無屋粟邦布之藉。此之謂設之以祈祥,推之以禮義也。然則自足,何求於民也?”

桓公曰:“天下之國,莫強於越,今寡人慾北舉事孤竹、離枝,恐越人之至,爲此有道乎?”管子對曰:“君請遏原流,大夫立沼池,令以矩遊爲樂,則越人安敢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隱三川,立員都,立大舟之都。大身之都有深淵,壘十仞。令曰:‘能遊者賜千金。’未能用金千,齊民之遊水,不避吳越。”桓公終北舉事於孤竹、離校。越人果至,隱曲薔以水齊。管子有扶身之士五萬人,以待戰於曲菑,大敗越人。此之謂水豫。

齊之北澤燒,火光照堂下。管子入賀桓公曰:“吾田野闢,農夫必有百倍之利矣。”是歲租稅九月而具,粟又美。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何故也?”管子對曰:“萬乘之國、千乘之國,不能無薪而炊。今北澤燒。莫之續,則是農夫得居裝而賣其薪蕘,一束十倍。則春有以倳耜,夏有以決芸。此租稅所以九月而具也。”

桓公憂北郭民之貧、召管子而問曰、“北郭者,盡屨縷之甿也,以唐園爲本利,爲此有道乎?”管子對曰:“請以令:禁百鍾之家不得事鞽,千鍾之家不得爲唐園,去市三百步者不得樹葵菜,若此,則空閒有以相給資,則北郭之甿有所讎。其手搔之功,唐園之利,故有十倍之利。”

管子曰:“陰王之國有三,而齊與在焉。”桓公曰:“此若言可得聞平?”管子對曰:“楚有汝、漢之黃金,而齊有渠展之鹽,燕有遼東之煮,此陰王之國也。且楚之有黃金,中齊有薔石也。苟有操之不工,用之不善,天下倪而是耳。使夷吾得居楚之黃金,吾能令農毋耕而食,女毋織而衣。今齊有渠展之鹽,請君伐菹薪,煮沸火水爲鹽,正而積之。”桓公曰:“諾。”十月始正,至於正月,成鹽三萬六千鍾。召管子而問曰:“安用此鹽而可?”管子對曰:“孟春既至,農事且起。大夫無得繕冢墓,理宮室,立臺榭,築牆垣。北海之衆無得聚庸而煮鹽。若此,則鹽必坐長而十倍。”桓公曰:“善。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糶之樑、趙、宋、衛、濮陽,彼盡饋食之也。國無鹽則腫,守圉之國,用鹽獨甚。”桓公曰:“諾。”乃以令使糶之,得成金萬一千餘斤。桓公召管子而問曰:“安用金而可?”管子對曰:“請以令使賀獻、出正籍者必以金,金坐長而百倍。運金之重以衡萬物,盡歸於君。故此所謂用若挹於河海,若輸之給馬。此陰王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