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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功先生的字與錢民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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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下這樣的題目似乎對先生不恭。其實,任何人與錢的關係都是千姿百態、千絲萬縷,更何況是像啓先生這樣“一字千金’’的書畫大家。

啓功先生的字與錢民間故事

第一次去先生家的時候,我就認定他很有錢。那是1983年的一個傍晚,中文系學生辦刊物,我去先生家求刊名題字。到他家時,他正在和他的侄子吃晚飯。一張圓餐桌,暖色的燈光下,瓷餐具發着清亮的光。飯菜量不大,但餐具是成套的。在我這個來京求學的貧寒子弟的眼中,這大概就是京城大戶人家的錦衣玉食。

1984年我畢業留校,更認定了啓先生是有錢人。當時,中文系有一臺寶貝似的複印機,這樣的高端設備只在校長辦公室和圖書館有。中文系的這臺就是啓先生從日本講學回來送給系裏的。有的老師從圖書館借來善本,整本複印。中文系的老師比別的系也就多了一份闊綽。

真正與啓先生有接觸,也是因爲錢的事兒。1991年,先生捐出160多萬的書法義賣款,以他恩師陳垣老校長書屋的名字設立“勵耘獎學金”。當時我講師級別的月薪不足百元,啓先生一次性捐出了我1600年的工資,也就是我三四十輩子掙的錢。

領導安排我爲此寫報道,我拿着題爲《佛陀心境的啓功先生》的初稿去找先生。他首先圈掉了“佛陀心境”,然後反覆說自己很慚隗,因爲捐款浪得回報恩師的虛名,而老校長的恩情又豈是用錢能報答得了的。這篇文章最後改名爲《愉快而慚愧的啓功先生》,還獲得了國家教委頒發的好新聞一等獎。在這次改稿的過程中,有一位大人物來啓先生家討字。大人物就是有大人物的範兒,他在啓先生動筆後就開始四處溜達,並一下推開了啓先生臥室的門。只見裏面空間逼仄,一張簡陋的單人木牀,一牀泛自的藍花被。大人物大聲地發了好幾聲感慨,啓先生似聽非聽。似聽是擡了一下頭,以示客氣和寫字需要安靜,非聽是迅即低頭寫字,不再回應。有了“勵耘獎學金”後,所有機構求啓先生題字都由校長辦公室統一安排,所得款項不經啓先生的手,都直接進入獎學金。我想,啓先生憑着名望和造詣,像有些名家那樣設一個個人展覽館應該是完全可能的。但是,沒有。

也許是受啓先生的影響,我也沒把他的字和金錢劃等號。一次,一位在外地工作的同學託人來京找我,想請啓先生爲將要出版的某家晚報題寫賀辭。啓先生不僅寫了,寫的還是一首應景自編的七言絕句。我把字交來人帶走,後來我的同學特地打來電話批評我,說我應該將字直接交到他的手中。

有了這樣一次經歷,我還是沒什麼長進。有一次去啓先生家,只見書櫃門上突兀地掛着一副對聯。問詢後得知,這是先生不甚滿意的作品,他掛起來看看,是留還是毀。在場的另一人幾乎本能地接話,毀了多可惜,您就送給我吧。直到出門,他一直將這幅副對聯攥在手裏。

太多的人把啓先生的字直接等於錢,包括海關。出關的時候一看護照,嗯,啓功,就問:“您帶沒帶啓功的字,那是文物。”啓先生說,我帶了寫字的手。還真有人就盯着啓先生的手。啓先生下榻的酒店一般都會在他的房間準備整套的筆墨,說是不能敗了先生想寫字的雅興。甚至有一次在香港,餐廳服務員要啓先生把想吃的菜名寫下來,說是聽不懂他說的話。啓先生說,人家是用普通話說聽不懂我說的普通話。而且寫完菜名還要寫上我自己的名字,我啓功也是一道菜啦。

啓先生80多歲了,還有人勸他續絃。啓先生問,爲什麼呀。那人說,您有基礎。啓先生一字一頓笑着說,我是有基沒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