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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衣魔笛手》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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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一本名著以後,你有什麼領悟呢?需要回過頭來寫一寫讀後感了。那麼如何寫讀後感才能更有感染力呢?以下是小編爲大家收集的《花衣魔笛手》讀後感,歡迎閱讀與收藏。

《花衣魔笛手》讀後感

1284年6月26日,在哈默爾恩發生了某件歷史事件。數百年過去,經過不同時代的重新演繹和編排,我們已經難以看清。可是,此歷史事件充滿神祕色彩和絢爛光澤的傳說變體卻讓小城哈默爾恩揚名天下:“哈默爾恩的花衣魔笛手”。

值得注意的是,在《花衣魔笛手》這本書裏,“花衣魔笛手“只是一個引子,一個切入點——主題並不是”花衣魔笛手“這個傳說故事本身,而是蘊藏其中的歷史痕跡。有趣的是,所有的理論都共享了同一個前提:哈默爾恩市的底層民衆生活困苦,苦悶情緒積壓缺乏抒發渠道——無論原型事件是東向移民、節日放縱、還是澤德門德之戰;13世紀也好,16、19世紀也罷;捕鼠人亦或是孩子失蹤母題……按照本書作者阿部謹也的思路,這正說明“花衣魔笛手”傳說本身也是一種介質,其主要作用在長久歷史當中凝結缺乏記錄、發聲渠道的平民們的經歷和想法,將他們的生活狀態和思維世界用這種獨特的載體流傳下來。

不得不說,作者阿部謹也真的很厲害。在閱讀過程中,我的腦海裏無數次浮現出身穿花衣服,充滿詭異魅力和神祕色彩的魔笛手來——要抵抗住在跳脫的幻想世界裏沉淪的慾望,堅定不移地在難讀難懂的史料中海里撈針似的尋找平民生活的軌跡本身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越看到後面,我越覺得這本書是一種勇敢的嘗試。在結尾處作者承認:“最終‘查明’‘哈默爾恩的吹笛人傳說’,或許在很近的未來不會出現。在那之前,讀書、寫文章的人們仍然必須要繼續承受傳說和自己之間無限距離的重負。“

在缺乏學術界普遍看重的史料、學派依靠和理論框架傳承的情況下,阿部謹也堅持了自己的看法,即只有“接近民衆的日常生活和思維世界才能開始觸摸到其(社會史)本質”,並以“花衣魔笛手”爲題,力圖從多方面證明這個思路的可行性。說來有趣,我感覺我最近老看這種“叛經離道”類型學者的書:在回顧總結學術生涯的同時希望藉機建立新思維模式(成功與否另說)的'Marshall Sahlins的The New Science of the Enchanted Universe、同樣在幾十年後回顧自己構建的China-centered approach的Paul Cohen、還有……書單上永恆存在的福柯。我在試圖總結Marshall Sahlins那本書讀後感時曾想到,這種另闢蹊徑的理論可能是需要時間來進行”發酵“的——也就是說,提出新框架的書是初始狀態,可能還是學者們之間的思維碰撞和反覆討論之後才能蛻變成更加有力量、更成熟的思維模式。

不知道這本《花衣魔笛手》是否引起了日本歐洲社會史學界的討論——有沒有我都看不懂——但我覺得這本書有些地方是很值得討論和”挑刺“的。所以,我想在雞蛋裏挑一下骨頭。對我來說,這本書的主要問題都集中在第二部分。第一部分的內容和行文邏輯都比第二部分要來得有趣且嚴謹些。第一部分整體而言就像是擴展版本的Literature Review:用史料溯源、分析史料可信度、將研究對象置於時代背景之中進行觀察(contexualize the subject)、cross-reference不同學說並進行分析評價、再在此範圍內引出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的是,儘管行文比較學術,這一部分看起來完全不會枯燥,可以說和故事性敘述結合得很好,時不時還能看出點推理小說的刺激感來。

但第二部分“吹笛人傳說的變容“就不同了。我覺得讀者最好得對16世紀的歐洲歷史(尤其薩克森地區)有比較深厚的知識儲備才能更好理解這一部分。原因之一是我這個絕望的文盲看得十分吃力,十分鐘裏九分鐘都用來後悔當初沒有好好上課;不過更主要的是,我覺得作者有些“左顧右盼”了:他想要將研究對象置於整體的大時代背景裏觀察,可是又想要發掘出傳說研究的深度來……最後他充分發揮成年人的任性,選擇什麼都要,幾乎不對信息做篩選,導致可憐的讀者接收的新信息過多過雜,反而將作者想要重點表達的傳說與平民生活之間的聯繫邊緣化了。

另一個問題是,作者在第一部分的嚴謹程度在第二部分莫名其妙地下滑了。雖然人本質就是雙標的,但也不能說第一部分細節狂魔,每個學者每個學說乃至每個推論步驟都給掰碎了一點點分析哪裏好哪裏不夠好;到了第二部分卻開始用“大約同一時期”、“在此突然展現出清晰的政治輪廓”、“某種形式”這種含糊不清的用詞,還在不同元素中反覆跳躍,給出的”捕鼠人“和“孩子失蹤”兩個傳說母題在16世紀融合的“轉換原因“也相應得缺乏力度。

針對這個問題,作者實際上在後記裏有自己的解釋:“那麼,以民衆史爲中心的社會史如何才能成爲可能呢?這是本書給我提出的重大課題。這個課題必須先從對此前的歷史研究,即嘗試理性邏輯地解讀生活現實,以及對長期以來知識分子所做的知識工作的批判性反省開始。本身就是知識工作的這種方法,通常有孕育循環論證的危險。但是,當前只能徹底抓住這個方向了。”

如作者所說,花衣魔笛手的傳說在16世紀中葉不僅順應環境發生了變化,更是在性質上出現了疊加——原本是民衆間流傳的傳說,在16世紀被知識階層、權威階層有目的性或是脫離原意地重新詮釋——那麼“在此狀況中,追尋傳說變化痕跡的方法只有一個。即注視諸種討論、爭議背後翻涌的各種人的動向,並評價在此之中的傳說變化。”結合他在後記裏總結的對“知識工作的批判性反省”來看,用思想史、而非延續前文社會史的思路去觀察會不會更合適一點呢?將關注點從平民生活短暫移開,先聚焦於剝離知識階層或是權威階層附着在傳說本身上的粉飾會不會更易於構架?

當然,這就和斯潘努斯遇到了抱着相同學術熱情的沃爾夫岡·維恩一樣,我相信阿部謹也的作品將像會啓發我的胡思亂想一樣啓發下一位快樂負擔起“傳說和自己之間無限距離的重負”的學者,也會成爲這個領域研究的一塊穩固的基石,讓我們離1284年消失在無聲街盡頭的孩子們更近一步。總有一天,我們能夠摸到“傳說”的邊沿,透過它看到被歷史掩埋、被時間遺忘的生活在1284年6月26日的民衆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