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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如何把好朋友弄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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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們是如何把好朋友弄丟的?

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定期清理朋友圈,把那些只有過“一面之緣”的,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朋友”給刪掉。

可能是某次在外地搭車時爲了轉賬而加了好友的司機師傅,可能是某次考試後爲了還我筆的外校女同學,可能是某次旅遊時爲了傳輸照片而加的陌生阿姨,甚至還有坐地鐵時迎面請求掃碼支持創業的大學女生。

他們中有的很活躍,天天發好幾條朋友圈,秀出來的生活卻離我好遠,索性刪掉,清淨一些。刪掉這些“朋友”時毫無愧疚之感。本來也不熟悉,往後也沒有交集,按掉刪除之後天朗氣清,或許對方早就把我清掃出列,只是我太拖延。

用微信兩年多,通訊錄裏的好友數量在逐年增加,那些之前的同學,朋友,曾經笑鬧親密的人,大多隻剩下朋友圈裏的相互點贊關係,對話框裏剩下過年過節時的羣發祝福。

“新年快樂,雞年吉祥!”

“你也是哦!”

曾經親密無間的時候一定不曾料到,日後你將淪落到別人羣發的名單裏。

02

不見得每個人心頭都有顆硃砂痣,心心念念。可誰還沒有一個走着走着就散了的老朋友呢。

你原來玩得很好的同學朋友,現在還常常聯繫的有幾個?定期約飯見面的有幾個?如今仍然相聊甚歡親密如初的有幾個?如果你能立刻回憶起幾個名字,還真算是很幸福的了。

上次一個讀者留言說:“維安,我覺得我身邊朋友很多,但都不是長久的那種,我覺得自己是一個留不住朋友的人,不會主動和老朋友聯繫,也不愛出席什麼聚會,每次別人問起玩得最好的朋友,我覺得答案看似很多,卻總是一時語塞。”

這些年常常聽到這樣的對話:

“林子去年竟然結婚了,新娘子蠻漂亮。”

“他竟然結婚了?我都不知道。”

“不會吧,你們以前關係那麼好,一起逃課一起罰抄,不應該啊哈哈哈哈。”

“誒,以前總是和你一起回家的那個女孩子最近怎麼樣了?”

“你說的是….?哦,她啊,我們都好久沒聯繫了。”

03

一些人關係濃烈,結束時也恩斷義絕,大部分人是默默從他人生命中退場的,就像舞臺上的配角,沒有什麼謝幕,趁着光線昏暗悄悄下場。

認識多年的七七姐,有一個從小就玩得特別好的朋友,那時候還沒有微信,我都是週末回家用人人網才能看到她們的旅拍照片。

現在人人都過時了,我還記得當年兩張很經典的照片:一張是七七姐和那個姐姐擁抱在一起大笑的樣子。那年她們剛一起從西藏回來,做好了防曬措施還是黑了不少,七七po出了兩個人小學時相互抹防曬霜時的照片,配文:“這麼多年,和你在一起出去玩總是變黑,防得了紫外線防不了你!誰讓你是我的小太陽!”

甜啊,那時候就超級羨慕這樣的朋友關係。

五六年之後,七七姐結婚了,不再運動T恤和大墨鏡,穿上了精緻的婚紗,變成了又白又瘦的美新娘,我在微信上看到過婚禮大合影,站在一旁的伴娘並不是當年那個幫她擦防曬霜的姑娘。

聽別人說好久沒有看到她們倆同框的照片了,防曬霜姐姐幾年前出國留學了,最開始還經常看到兩人的朋友圈曬視頻截圖,後來七七姐談了戀愛,防曬霜姐姐可能也很忙吧,不知怎麼的就斷了聯繫。

有人問及七七姐防曬霜姐姐的近況,她一句話帶過:“我也蠻久沒和她聯繫了,她很努力的,應該過得蠻好的。”

沒人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都能夠理解友誼的無常。我們感嘆,五六年前的兩個皮膚黑黑的小姑娘現在都變成了女神姐姐,可惜已經不是彼此的小太陽了。

好多人都曾有過這樣一個小太陽,某天落下之後就再也沒有升起,最開始的時候會不習慣這樣的黑暗,後來安慰自己其實也沒關係啦,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嘛,要做自己的太陽不是嗎。

04

樺樺是今年五月份來找我的,上一次和她見面是去年的十月。再上一次好像是去年的寒假,今年見面的時候我問她暑假回家嗎,她說要考研,可能要等到明年過年了吧。

她走前的那個晚上,我們還點了燒烤擼串,開着昏暗的壁燈聊天到三點,她從她的牀上下來躺到我旁邊抱住我,就像高中的時候女同學玩鬧的時候會忽然抱住對方一樣。

我本能地有點不自在,我爲自己下意識的行爲感到羞愧,大概是因爲已經很久沒有被她抱過了。

樺樺是週五清晨走的`,我被輕微的洗漱聲驚醒,在她拿着行李準備開門的時候睡眼惺忪地下牀,去抱了她一下,然後看她瘦弱的身板拖着一個大箱子小聲掩了門。

再一陣睡眠之後醒來,昨夜的衣服,護膚品瓶瓶罐罐都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了一支用了一點點的潤脣膏,橙色的小圓管直立在桌子上。

前幾天只是無意中提到我的脣膏弄丟了,打算再買一支和她一個牌子的,說完我就忘記了,她卻一直記着。

我盯着那個小東西看了好久好久,怕是下次遇到她之前,這一管新的脣膏早就用完很久了吧。雖然我們平時也不是經常聯繫,忙的時候再回她微信已是第二天早上,也曾暗暗擔心過這份關係,但至此匆匆幾天小聚,竟有這樣一個細節,欣慰於當年情份半分未減。

05

人們常說”她是我前妻。”,“他是我前男友。”,彷彿加一個“前”字就劃清了界限。卻很少有聽人說:“他是我前朋友。”這種關係不像血緣關係那樣理所應當,卻給人一種一勞永逸的錯覺:只要是朋友,就不會過期的,除非可以刻意破壞,不然蒲葦磐石一般不可動搖。

“朋友”這個身份的門檻很低,就像登山時無意遇見的一座寺廟,雖不信佛,依然有樣學樣地拜一拜,人少的時候,你不趕時間,就四處逛逛走走,和師傅攀談問道,人若是多了,香火繚繞得眼睛疼,索性離開。

“朋友”這個範疇像門檻,隨時可以踏進去,又隨時可以踏出來。

我們從來不是誰的歸宿,也再沒有信奉過誰。

不是朋友不珍貴,也不是不需要珍惜,只不過我們常常把一些空間上“靠近”的人誤以爲是心靈上的“契合”,嚴防死守,握拳抓沙,到頭來留不住,自己難過了好一會兒。

不如把很多關係都看輕鬆一點。不過是和一個陌生人變熟悉,又漸漸陌生起來的過程,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生活好像就是這樣,我們只不過是互爲彼此的站臺,在他人的生命裏停留了幾年,然後奔赴到下一個遠方。

你是別人的站臺,別人也是你的站臺,總要在他人的人生和故事裏休息片刻,才能更好地往前走啊。

06

我現在對於很多人與人的關係都懷着一種珍惜不強求的狀態,如果我想你,我會去找你,如果我並不是那麼想你,也不會擔憂我爲什麼不想你了,更不會去利用我們的關係。

各奔天涯後再也沒有刻意地去挽留過誰,搭過話,或者爲了熟絡而熟絡,不拿舊交情求人幫忙,別人有難的時候能幫則幫,好歹大家熟識過一場,或許下一次見面就是二十年之後,當年的情誼是拿來日後回味談笑的,何必像櫃子裏的工具一樣,需要時再拿出來用。

不管那些曾經的好朋友去了哪裏,都沒關係的。成長就是一個不斷往前遊、又把朋友搞丟的過程。不對的人,遲早走散,對的人,從不離開。

讓所有的關係,順其自然,讓所有相逢都有良宴歡會,不在乎明日天涯和陌路。其實誰都沒有得到過誰,就別說把誰弄丟了。

大不了多年後,我們重新認識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