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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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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人來世上,是因上輩子結下的或恩,或怨,或債;而這輩子是來世間或還恩,或還怨,或還債的。而俺來世間應還什麼呢?

報恩日誌

盼望已久的國慶長假如期而至,出外旅行是這輩子的夙願,即使囊中羞澀,節衣縮食已要滿足心願。

九月一日,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悅,早早起牀,清洗自己的坐駕,正忙時,電話響起,堂哥急切地說,父親被人打了!心裏着實一震,但隨即又疑惑起來:父親是一個十足的本份人。從我記事時起,就從沒和誰紅過臉,黑過心,村上只要誰家有困難,總是鼎力相助,在村裏人緣很好。

怎麼會被人打呢?但還是給父親回個電話爲妥,電話那頭,父親清楚地告訴我,沒那回事,心裏的石頭落了地。繼續清洗自己的坐駕。

過了幾分鐘,電話再次響起,一看,又是堂哥的電話,今天是咋回事?堂哥急切地告訴我,父親被送醫院了,摔倒的。不會呀?剛剛已是父親接的電話,他沒說呀。再一覈實,父親是摔的,但心裏已並不太在意,因爲從父親的語氣來判斷,傷得應該不重。洗完車,駕着車和妻子向官舟醫院趕去。

不一會,電話又響了,說官舟醫院CT壞了,必須送往縣醫院才行,但所坐的麪包車太抖,叫我快點去,他們在去沿河的岔路口等。此時,我才意識到,病情肯定很嚴重了。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路上不停地堵車,心裏那個急呀,嘴裏不停地罵着,恨不得讓車插上翅膀飛過去!

等到岔路口,一看,頓時震驚了,父親嘴裏,鼻子裏,耳朵裏的血都流出來了!心裏五味雜陳,父親呀!傷得這麼嚴重,你爲什麼說你沒什麼事呢?趕緊把父親扶上車,在車上父親沒哼一聲,但眼睛迷糊,不一會,眼睛又閉上,想睡。我邊開車,邊不停地和父親說話,我真害怕,要是眼睛一閉上就睜不開了,那可怎麼辦?一路上,路很爛,哪顧得了那麼多?加足油門,管你什麼坑坑坎坎。但還是覺得慢,平時,好像不一會就到了,今天彷彿路格外漫長!開到沿河只用了40分鐘,而平時至少要1個半小時。大妹和妹弟已等在醫院了。

來到縣人民醫院,CT又壞。又送到中醫院,還好,CT沒壞。把父親送進CT室,我們在心裏祈禱:上天保佑,千萬不要有什麼事!

結果出來了,我們着急地圍上去,顱內出血!顱底骨折!聽到這個結果,猶如晴天一個霹靂!在之前已聽到過顱內出血,要麼不治而亡,要麼落下癱瘓。

怎麼辦呢,醫生說,不用擔心,這個是比較輕微的。醫生雖如此說,但心裏還是直嘀咕:你們所說的能有多少可信度呢?還記得幾年前母親在縣人民醫院住院時,在同病室裏,一個病人病情十分嚴重,吸着氧氣,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其家屬問醫生,能不能治,不能治就轉院,院方說再觀察下,就這樣過去了兩天,結果不治身亡!

如此種種,實難決擇:留院治療吧,前車之鑑啊!轉院吧,除非轉到重慶西南醫院,病情不穩定,承受得了舟車勞頓?最後請教了在省城的醫生朋友,把醫生所說的方案如此一說,朋友已建議留在本地治療。就這樣鐵了心住了下來!

然而,接下來的兩天裏,耳朵的血仍是流過不止?我們幾姊妹心裏別提多着急,再次商量是否轉院,把這些擔心說給醫生聽,醫生再次打消了我們的顧慮:現在有血出來是好事,如果顱內的血出不來,纔是真危險。此時此刻,我們還能說什麼?只能祈福了!

接下來就是照顧他老人家的問題了,住過院和照顧過病人的人都知道,在醫院裏沒有病的都可能會熬出病來,第一天晚上,大家都在院裏。問題來了,大家在這裏,院裏既沒有陪附牀,甚至連條凳子都沒有。一晚上可能沒問題,時間長了,誰能堅持?大家都堅持要留下來照顧父親,最後,我以大哥的身份命令:都回去,我是大哥,由我來照顧父親!我怎麼捨得把這個盡孝的機會拱手讓給他人!?

在這幾天,始終沒聽到父親呻吟一聲,他一句話也不說,問他哪不舒服,他只說頭疼,頭昏。問他想吃什麼?他只是說,沒胃口,什麼都不想吃。平時父親可是一個健談的人啊,吃飯可要吃兩三碗啊!可是現在……我心裏真不是滋味。

回想小時候,家裏很窮,人口多,再加上天干,一年中往住青黃不接,每頓吃飯時,父親的碗裏總是光溜溜的洋芋,而我們幾姊妹碗裏總是白花花的米飯。父親總是說:洋芋好吃。父親啊,現在是我們盡孝的時候了,你想吃什麼,你可要講啊!

而現在,您躺在病牀上,看着您滿頭的白髮,日漸消瘦的臉,沒有光澤的眼睛,由於神經壓迫不對稱的`眉頭和嘴。兒女心裏是糾心的疼啊!

記得您出事前一天,你還在打穀子,出事當天已是在勞動中摔倒,您這一輩子吃的苦還不夠多嗎?您就不能坐下來休息下嗎?這幾天病房裏有股難聞的臭味,也夾雜着您身上作爲勞動人民在田間勞作時一股特殊的漢臭味,前天給你換衣服,給您擦背時,身上的漢條可以渾盤水了。父親,您太累了,該休息下了!

我記得,你這輩子都是在“鬥爭”中過的,你和母親吵了一輩子,有時只是爲了雞毛蒜皮的事,你們總是吵過沒完。記得有一次,我還在念小學,很晚了,不知爲什麼,你們又吵了起來,那個時候,心裏說不出的煩惱。一氣之下,扔下一句話:“你們吵吧,我再不回家了!”就衝出了門,當時,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我躲在一個角落裏,四周寂靜無聲,心裏害怕極了,能聽到自己鼕鼕的心跳。不一會兒,傳來您和母親呼喚我名字的聲音。從您們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喚聲,我分明聽到了着急,埋怨與後悔。從那次後,您們很長時間沒吵過。然而後來,您們故伎從演,彷彿吵架是生活的調味劑。

我在想,您出了事,平時吵吵鬧鬧,現在母親該高興了吧?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這幾天裏,母親不停地從家裏打來電話,詢問病情。前天,母親不顧我們的阻撓,獨自一人從家裏趕來醫院(她不識字,一不小心,是極有可能走丟的),當時她打來電話說,已坐車來半路了,剛說兩句,就沒電了。我們都很着急,他從來沒來過縣城,怎麼找得到中醫院?關鍵是手機沒電了。我只有提前去車站等她了。

母親來到醫院,問長問短,看到你現在這消瘦的面容,說到傷心處,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這哪像是老夫老妻?這分明彷彿是十八九歲的戀人。此情此景,在場的所有人眼眶都不由地溼了。當今社會,什麼海枯石爛,同甘共苦有幾何?只不過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雖然過了七天,病情好像已穩定了,但您頭依然很暈,很疼,醫生說必須穿刺,把顱骨中的淤血引出來。手術時,你哼都沒哼一聲,古有關雲長刮骨療傷,下旗而面不改色,今天,您與關雲長可有得一比?

今天,假期已結束,我可得回學校了,希望您能配合醫生,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