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那個秋日的草原日誌
匆匆趕來的人啊
羞怯早已被寬恕,大地僅用蜿蜒與起伏就做到了
原野、道路、車輪已經致謝,稱量過我們內心的塵世
在風力發電機巨大的葉槳下仰望
風不喊話的時候,它告訴我們什麼是肅靜和莊嚴
走一走新翻的泥土,聽說它熱愛一種糧食叫燕麥
我們在秋草如發的山坡上歡呼,像私奔得逞
在那些花和樹的集會裏相互道賀,我們向色彩繽紛致敬
從出生就在這裏了,它們是植物的原住居民
不在意該要什麼站姿,該擺什麼身段
散漫慣了,規矩與格式就是致命的毒藥
所有那些荒野和溝壑生長的美啊,來得這麼容易
摘些野果留作紀念,記住天然的味道
被刺的銳利傷及,我們多麼笨拙,比不上一隻松鼠靈巧
山坡下的小城,遠遠地,聽不到一絲喧囂,連陽光都是安靜的
晴空裏飄浮的`雲深情地投下陰影,那麼近,又那麼遠
那日,我們在海拔1400米的張北草原
像一羣離家出走的孩子,母親也年輕了許多
高原的遼闊與空曠照料着每一個跋涉而來的人
向着天邊望去,看不到盡頭
和荒草、野花、荊棘、石塊、昆蟲、鳥雀、麥垛、路標、梯田、樹林愉快地交談
甚至以牛糞開個玩笑
往日追逐的虛榮、片刻的歡娛彷彿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