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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聊天傾吐心聲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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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了,我把鄉下的父母接到小城,盡兒子的一份責任,利用假日,更多的和年邁的父母在一起,享受日漸少去的天倫之樂。我知道父親在農村呆長了,接上來會很不習慣的。母親反正無所謂,她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一天也說不上兩句話。父親更多的是抽菸,孤單的坐在那裏打發無聊的時間。於是我在忙完了應做的家務事,更多的抽出空餘的時間陪父親聊天。聊日常生活,自然也聊到家裏的人和事。

父子聊天傾吐心聲日誌

前不久,四弟身體不適,來區醫院看醫生,順便看老父母。四弟吃完午飯就離開了。父親唉聲嘆氣,滿腹牢騷。說四弟去年將他的兩間小屋拆掉了,自己又重新蓋了兩間樓房,年前又開了個浴室。父親被安置在一件閒着的老房子裏。父親很是生氣,說四弟不應該折騰,放着好好的泥瓦匠的活不幹!父親抖抖自己的右手,繼續說:幹泥瓦匠一天也能掙上一百六十元,還吃人家一頓飯,外加一包煙。開澡堂也不過是下半年三、四個月的時間;再說,小鎮子裏的人不多,如今家家都裝上了太陽能熱水器,只要有太陽,人家也就不會花錢來澡堂了,除了人工工資和燃料費、水費、電費,一年下來也賺不到什麼錢呀!我說父親:你年紀大了,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就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吧!四弟又不是小孩子,他既然這麼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幹泥瓦匠活是個力氣活,年紀不大,還能幹幹,要是老了也就幹不動了,他也是指望開個浴室掙點養老錢哇!父親說:同在屋檐下住着,見他生意冷淡,心裏替他着急呀!我說:你着急也沒用哇,他四十好幾的人了,他做事不是沒有頭腦的,爲自己的事,他比誰都清楚。父親聽我這麼一說,一個勁地抽菸,吸了一口又吸一口;然後自己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我看得出父親有話想說,但又沒說。

由四弟說到我的一個親侄子。去年侄子以二本的分數考取了“遼寧錦州學院”.父親聽說今年暑假,侄子要帶回一個女友回家看看,是侄子自己在學院交往的。侄子的母親還特地花了一筆錢翻修了房子。我對侄子談女友的事顯得十分冷談,對父親說:讀書人就得一門心思讀書,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多學點知識,走上社會會派上用場。如今小小年紀談女友,分散了學習精力,更是對不起他死去的父親。他母親從小把他拉扯大,也是挺不容易的。父親說:侄子的父親算起來去世已經十週年了,他應該爲自己死去父親多做點什麼?給他父親整修老墳,用水泥砂漿重新扣起來。我說:你也真是的,人都死了,還給他修啥老墳啦,逢年過節的侄子能想着他的父親就不錯了,說明他心裏有自己的父親,修那老墳,真叫瞎折騰毫無意義。父親嘆了口氣。哎!這人真沒意思,死了如同燈滅,生前我對他父親如何如何的`好,到頭來卻一天福也沒享到他的,他倒好,走到我的前頭去了,落了個白髮人送黑髮人!我這把年紀活着也是個累贅呀!我說:父親不要這麼想,他走了也是自然的,這是他命中註定的,是病魔奪走了他年輕的生命,是誰也無法左右了得呀!三十九歲,本該是他人生最精彩的時候,他爲了那個家,爲了自己的孩子疲於奔命,忽視了自己的生命。假如他早早關注自己,也許不會走的過早。他的兒子終於圓了他生前的夢想。三弟在九泉之下會幸福的。

聊着,聊着,我和父親又說起了死去的大哥。我說父親,你的大兒子走了,人家說你咋不流淚呀?父親說:我的淚已經流乾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知道是什麼心情嗎?我能不流淚嗎?只是那淚流在心裏,那不是淚,彷彿是在心裏流血哇!父親不識字,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使我十分的詫異。父親說:你大哥太聽那女人的話了,家裏家外都是你大哥一個人扛着。田地的農活幹完了,回到家還得幹家務話,燒飯、洗衣、餵豬……樣樣來呀,他是累死的。我想:父親說的也是。大哥身患重病,他還在田間勞作,尤其是盛夏季節,他都是撐着病弱的身體幹活。我說:大哥也挺不容易的,他愛自己的女人,是有緣由的呀,三十好幾的人,好不容易娶了老婆,疼自己的女人,啥活都不讓她幹,生了個兒子,他更是心疼,老婆更是不幹活啦,什麼都由着自己的女人。父親說:是的,他是沒有骨氣。想想他四十一歲就葬送了自己。好在那女人有福氣,招夫養子,後夫很能幹、很精明,是個做生意的料,把你大哥的兒子撫養成人,又蓋房,又娶妻,還添了個孫子,那女人又是個享清福的人。父親說着嘆了口氣:這人啊真是命中註定,受苦的人受一輩子苦,享福的人呢享一輩子福!

父親的頭髮長了,我陪父親到街上去理髮。父親腿腳不靈便,無法行走。我向鄰居借了輛電動三輪車,把父親扶上車。理髮店離我家很有一段路。父親坐在車上,沿途所見正在拆遷中的房屋。機聲隆隆,灰塵濛濛。一座座兩層小樓在大型機械的推動中轟然倒下。父親不由的感慨說:哎!這好端端的小樓房咋就這樣沒了,說拆就拆了呀!我說這是城鎮建設的需要哇,不拆有礙與市容的整潔美觀。父親很激動,說:啥整潔美觀啦,這叫瞎折騰!城裏不說了,農村也這樣,把農民一個個趕到高樓大廈裏,田也不叫種了,給點錢過日子。年紀大了還好,那年紀輕輕的人該咋辦啦!小村並大村,不拆也得拆,強人所難呀,拆了又如何,到處是田地荒蕪,野草叢生,看不到莊稼,那些個塑料大棚很好看,就是啥東西沒有。上面領導來檢查了,做做樣子,領導走了,一切照舊。咋丘陵地區,也要搞什麼格田成方,修水泥路,好看是好看,把政府的錢哄來了卻不幹正經事。莊稼人不種田了,叫他做啥,住着高樓喝西北風呀!我聽着父親一陣子的牢騷話,心裏不覺好笑。我說:你這把年紀了,管那些個事幹嗎?好好活你自己的吧。政府給你們這些年紀大的老人夠照顧了,每月一百元的養老金,年終還有一次性的老人補助。父親嘆了口氣,說:那有什麼用呀!我說:有比沒有好呀,給總比不給強呀!父親坐在車上,很是安靜了一會,又說:人吶!生活再好,房子再美觀漂亮;錢多錢少,都會走,就像這房子說拆就拆,說倒就倒。我說:你就別操那份心了,把自己過好就行了,還得感謝政府啦!父親似乎淡淡的一笑,說:給我錢,我又能怎樣,老了,病了,還得指望你們照料,給我送終呢!父親說完,老淚縱橫。

我是父親的第二個兒子,最瞭解父親平時喜歡多管閒事。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沒有文化,說話很實在。除了我沒有多少人喜歡。不管怎樣,他是我的父親,心眼直,不會使壞。父親爲我們兒女辛苦了一輩子。母親早已經是重病在身,他不但爲母親分擔了痛苦,更是爲子女操碎了心,把我們一一養大,成家立業,很不容易了。如今也是八十九歲高齡了,他什麼事也幹不了了。我能夠侍候他,是自己的責任,也是心甘情願的。父親有時不這樣想,每次來我這裏玩一陣子就想回家。去年母親在我這裏待了四個多月,而父親來了八天就呆不住了。而今年天氣炎熱,是五十年來最熱的季節。我把兩位老人接來,安排在地下室。說來也巧,地下室屬我面積最大,通風明亮。我給開了張牀鋪,放了些舊衣櫃,給老父親買了張躺椅,配備了小型電扇。父親很是滿意,說:地下室涼快!我說:這地下室屬冬暖夏涼。只是不十分寬敞,你老可別嫌棄。父親說:你有這份孝心,我已經非常滿足了,也很幸福!你每天我自己父母送飯送水,還得幫我們洗浴,真是辛苦你了。我說:爲父母盡點自己的孝心,是天經地義的,也是應該的呀!父親說:我不心疼你的錢,我只心疼你的人!我說:做兒子我願意,只要你二老活得好,身體好,我就幸福。父親說:像我們這把年紀活着給子女添麻煩,走不了,要是走了,你們也省心了。我說:父親別說這樣的話,這是你的壽哇,也是我們子女的福氣,我們也好沾沾你老的長壽氣。父親沒有笑容,沉默了一會,說:村子裏像他這年紀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一個勁的活着就是兒女的累贅。過幾天我和母親回去,你找輛車子,你要是不找,我自己去找,無論如何也要回家。我說:你老能不能耐耐性子,這把年紀了,說咋就咋樣呀,我月底一定送你回家,成不?你別給添亂了,好好呆兩個月吧,否則,我會鬧心的啦!.此刻,父親像個小孩子似的,眼睛溼潤了,只是眼淚沒有流下來。我說:農村裏空氣新鮮,人也自由,不像我們城裏人,整天關着門,不走動,不串門,各自忙活着,回到家,就是關門看電視。我知道你在這裏很不習慣,想回去,我一定送你回家的。父親來了一句“金窩銀窩,沒有自家的土窩好呀!”我很理解父親的心情。

我雖然離開家已經二十多年了,在外生活、工作打拼的多麼富貴美滿,但骨子裏仍然純樸的像個農民,內心仍然渴望着來自母體的親情。有時覺得自己雖然是個男人,孤單委屈時也會偷偷地揹人流淚,時時想着自己年邁的老父親老母親,親情使我割捨不下,也是我胸口的幸福和無奈的陣痛。父親活着似乎給我精神上帶來些許的安慰;父親活着,就是我回家的一種驚喜和期盼;父親活着,我還是他的孩子,可以無名的發發火,說說那些無聊的人和事……

趁父親健在,趁我的身體還行能動,呵護關愛,盡些孝心,不讓自己有“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倘若父親真的有一天走了,我內心會得到一絲的安慰,心裏也就沒有愧疚!因爲我對得起自己的父母,我盡責了,盡了自己應有的一份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