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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夕顏花的優美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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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蘇雲踏上了這片故土。學校操場上那倆棵筆直的白楊樹,還在。

再見夕顏花的優美日誌

此時,已是深秋,腳下翻飛着一片片筋脈凸起的淡黃色的落葉,隨着風的方向輾轉,誰知道,下一秒,它又飛向哪裏呢?就像蘇雲,一雙腳總不自覺的走到這裏。只是,沒有風能告訴她,匆匆那年,走失的東西,是不是就此絕跡。

那時候寫日記這樣寫到;回憶的書裏,一直不忍翻你。你是蘇雲不敢觸摸的痛!

日記本里夾着一張泛黃的畢業照片。那年,剛流行彩照。他在,笑的依然燦爛。儘管拍下的那天,有一縷烏雲遮住了當時瓦晴的天。象當時離別的心情。

那年,她是舞蹈隊的。他是鼓樂隊裏的小號手。

那年,她十四歲。那年,她剛知道什麼叫月經,初潮。

北方的夏天,來得晚。奶奶說,初夏,看到的第一隻蝴蝶是彩色的,將預示一年的運氣。然而,落到蘇雲白色紗裙上的偏偏是一隻白色,襯在白色的衫裙上,不知哪個更白。

校園四周的白楊樹,筆直的站着。知了中午都不停的歡叫着,叫人生了厭。他們訓練結束後,都躲在樹下,陰涼。蘇雲隔個幾分鐘就會擡頭看看頭頂上的楊樹,怕風將趴在葉子上的毛毛蟲吹落。當你感覺裸露的脖子癢癢的時候,總是晚着。

一聲怪叫,從小號手腫脹發紫的圓圈嘴裏發出。吹小號的人,都得經過這個過程,才能發出”滴答滴答滴滴答“的響亮聲。從此,他多了一個外號:耗子。

蘇雲叫他耗子時,是他把一條毛毛蟲從金黃的號嘴裏拿出時,甩到了她的肩上。這隻沒破繭的蝴蝶,令她毛骨悚然。隨着一聲媽的尖叫,一句死耗子,兩個人結了仇口。那天晚上,蘇雲夢到自己被一層層的毛毛蟲包圍着,甩都甩不掉,而這噩夢一做竟是幾年。以至於讓蘇雲忘記了如何學會原諒一個人的冒失和過錯。

蘇雲屬於先長個頭的那個,在同齡人中,略顯高些。蘇雲最喜偷摸着,貓在暖暖的被窩裏看從大伯那裏借來的小說《七俠五義》,錦毛鼠白玉堂剛出江湖,不知這隻白鼠又要鬧哪一齣?黑暗下看書的壞習慣,讓她成了近視眼。那時,全學校還沒有那個學生配帶眼鏡的,一看到校長那一圈圈厚厚的鏡片就暈。她求老師把她調到了前頭坐着。

”老師,蘇雲擋着我了,我看不到黑板了。“蘇雲被調到和他一併排的位置上。蘇雲把白色的的粉筆狠狠地劃在桌子中間。那時,他看得最多的是她的半張臉。只是她不知道,這側影是如何烙在了一個少年的'心上,揮之不去。

此時,蘇雲覺得世上在沒有比這隻耗子讓人煩的了。看來這隻耗子是誠着心的和自己槓着。其實有一種說法,蘇雲不知道。在乎你的人,纔會整點動靜,讓你看到他的存在。

蘇雲翻看【文學少年】的手,被撥楞一邊去,頁面上一對少男少女親吻的畫面臊的她的臉緋紅。耗子搶了過去,翻弄着,嘴裏發出吱吱的怪聲,似乎不相信文靜的她會看這個。

”耗子,還給我。’蘇運有點慌,好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小氣鬼,給你“他盯着她纖細的身板,乾癟無肉。丟下這句,吹着口哨,帶着一臉的壞笑聳聳肩,重又混在一羣鐵哥們中,嬉鬧着。

後來,這個外號一直叫到畢業。這個一點不水靈的外號,把個原本長得如瓷娃娃的她,想想就覺得的憋火。

又是一個週日。那晚,蘇雲和田田一塊值日。田田不知看到了什麼,扔下掃帚,叫嚷着:”這地沒個掃了,誰呀,埋汰死了。“

跑過去的蘇雲看到書桌裏,是一張張撕開的作文本子,沾滿了紅色血跡。那是有着大腦後遺症的趙茹的座位。她還沒學會處理月經這件大事。沒人講生理課。至今,蘇運都覺得那時,換衛生紙是女生們最難熬的事。課上害羞請假的不用猜,都是趁着沒人去公廁所去換紙呢。好像來例假是個可恥的事。怕被別人說着,離事早了好丟臉似的。哪像現在,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詢問;哪個吸水,哪個更乾爽。那時,這簡直成了女孩子最難以啓齒的。這紅紅的顏色映着那年的尷尬,只有在那年歲月中走過的人才懂。更怕的是被男生看到書包裏疊的長條的紙巾。

最後,還是蘇雲把那些紙張收拾到廁所裏。只是蘇雲不明白,笨笨的趙茹,怎麼能用那張得了後遺症的腦袋瓜子,剪出一張張精巧的喜字,手拉手的小人呢?

那晚,蘇雲看月,朦朦朧朧,象少女的青春懵懂。

蘇雲再見小號手時,他肩上搭着一件牛仔外套,正路過她工作的窗前。透過大塊的玻璃,蘇雲每天可以看到街角長出的白色夕顏花,怯怯生生地開着,一點也不張揚。向蘇雲後來的安靜。

只是後來,蘇雲查看夕顏花語竟是;易碎易逝的美好,薄命,復仇。

小號手做了一名公交司機。每天下班,會路過這裏。

蘇雲騎着單車路過那片菜畦時,小號手正揮鋤幫父親鏟綠蔥蔥的秧苗呢。那片地被斥候地草刺皆無。那排油綠的秧苗在蘇雲的車輪下翻滾。有一張曬黑的臉,刷過她的眼前。此時,彩霞漫天。蘇雲,後背有些熱。

當同事將小號手介紹給蘇雲時。她正參加函授學習。那時的她,什麼都不想考慮。她拒絕的理由是;我比他大一歲。那年,不流行姐弟戀。沒人知道她在拒絕什麼。也許,就如蘇雲後來說的,我知道,我hold不住他。

後來,才知道是他託了同事當介紹人的。

小號手身邊不缺美女。那年。他和班花成了親。那天,迎親的隊伍在村裏排得好長。

很久,不見,小號手在窗前走過了。

同事說,幾日前小號手出了車禍。那是在新婚後的第一年。他是爲了躲一輛超載超速的黑校車,把自己逼到了護欄上,流了太多的血,當時車上沒有乘客。

蘇雲知道,也許他變蝴蝶走了。在那年,夏天,她多希望看到的不是白色。

起風了,蘇雲,攏了攏被風擺開的米色風衣,望了一眼街角已凋謝的夕顏花,輕聲說,再見,夕顏花。此生再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