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張獎狀散文

小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天，整個下午都忙忙碌碌的我也難得片刻清閒。

早晨，陳主任拿來一沓獎狀，讓我寫給30名三好學生。

我説需要31份。

就在昨天下午，二年級的黃老師告訴我，學校要讓每個班選3名三好學生，她有些為難。她想鼓勵一下班裏的另一位聰穎可愛的小女孩，但只有3個名額。最後她決定去掉第一名的小葉。

黃老師用商量的口氣問：“小葉，我想這次不報你，行嗎？再説你上學期領過獎了，給別人怎麼樣？”

“嗯。”她使勁地點了點頭，眼神遊移了一下，似乎不敢直視老師的眼睛，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那就這樣定了？”黃老師又擔心地看着她。

“嗯。”她咬了咬嘴脣，低頭撥弄着手指，不像往日那樣眯起小眼睛樂呵呵地笑。

我在一旁註視着她的反應，她是一個特別懂事的小女孩，是班裏不折不扣的尖子生，是老師眼中實實在在的寵兒，黃老師像愛着自己的妹妹一樣愛着她，她的存在，經常讓老師無比欣慰，她的勤奮，她的懂事，很難讓人相信她僅僅是一個二年級的學生。

我想起了半年前的.一幕：她上一年級，一個嚴冬的的早晨，外面北風肆虐着，教室裏寒氣逼人。黃老師拍完手上的粉筆灰，坐在講台上一邊不停地輕輕跺腳，一邊看着眼前這些稚嫩的孩子。她的目光掃到一個角落時猛然停住了。一個小女孩，穿着棉襖，但袖口挽得很高很高，露出半個胳膊，專心致志地寫作業。小胳膊凍得發青。

“小葉，你不冷嗎？”

“冷呢。”

“袖子拉下來，看凍成啥樣子了！”

“好着呢，老師。拉下來寫字不方便，寫的字也不好。”

她説完話，又低下頭專心地寫字，胳膊還是挽得很高。

……

回過神，我看着眼前這個孩子，她的眼裏分明有些委屈。她抬起頭看着老師，低聲問：“老師，我下學期再考第一名，就給我發獎了，對嗎？”

那一瞬間，我和黃老師都被感動了。

她曾告訴黃老師，如果自己能考100分，媽媽就給她買裙子。期末她考了99分，一個標點符號錯了，因為她沒學過。負責閲卷的老師很嚴格，他們不知道這回事。我建議讓黃老師改成滿分，黃老師説就這99分吧，改了以後就不會有進步了。讓她一直奔着這個100分努力吧。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有些苛刻，但我知道一個老師這樣做的良苦用心——給一個學生永遠的發展空間，不讓她有絲毫懈怠和滿足。私下裏黃老師找到孩子的媽媽，叮囑她無論怎樣這裙子一定要買。她的媽媽笑了笑説裙子已經買好了，她是為了鼓勵孩子。小葉原來還有個姐姐，也很乖巧懂事，在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出車禍死了。

黃老師輕輕地把小葉攬到了胸前，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説：“這樣，我給你單獨發獎，讓蘇老師再給你寫張獎狀。”

其實我和黃老師的想法不謀而合。

孩子怔了一下，急忙説：“老師，我好好學，等下次又考第一了再發就行了。”

我們不知道説什麼好，這算不算是理想呢？多麼簡單，多麼單純，多麼堅定！她無聲地撥動了人的心絃，極大的感染力和鼓舞力讓我不敢看她，回過頭，瞥見窗外遠處，明媚的陽光下，一棵小樹正迎着風沙，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