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水魚湯-散文

元宵一過，第二天是母親的88歲生日。前幾天母親很鄭重地對我説：“我過生日就不要花錢了，煮水魚湯給我吃就得了。”我説：“好的！”

母親沒有文化，大字不識一個。但是她卻懂得，水魚是有營養的，吃了是補身體的。她以前把水魚叫做“團魚”，經常説：“團魚好吃，吃了補哦。”最近十來年她才稱之為水魚。在我的印象中，畢竟水魚較貴，平常我們也很少吃，知道母親喜歡吃，久不久我們就買一條水魚煮湯給母親吃。

妻子的母親亦90歲高齡，正好輪到妻子要在岳母那裏值幾天班，年初一隻能是我帶着兒子兒媳給我母親拜年。為此我年三十晚上就要連夜煮水魚湯。客廳裏春晚節目正在直播，節目精彩紛呈，而我一下子到廚房看煮水魚湯的情況，一下子到客廳看一下節目。一個多鐘頭後終於煮好水魚湯。年初一大早我又起來把水魚湯熱好。考慮到母親口味較重，我稍微多加了點鹽。到了母親家，兒子兒媳給她送上紅包，我給她端上水魚湯。她高興得合不攏嘴。母親笑了，我心裏真開心。臨走時，母親提醒我：“崽啊，正月十六是我生日，我還要吃水魚湯。”我説：“我記得的，我一定拿水魚湯來。”

正月十三我和妹妹回去看母親。母親在我們臨走時又説：“老大，過兩天正月十六是我生日，記得拿水魚湯來呵。”元宵那天早早地我就把冰箱裏的水魚拿出來解凍。晚上連夜煮水魚湯。為了不讓水魚湯有腥味，我特地放幾塊豬骨頭和水魚一起燉湯，姜也多放一點。湯煮開了又用湯瓢把浮沫舀出倒掉。火大了就把火關小，説起來蠻認真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當我最後關了火時差不多已是凌晨一點。

正月十六的清晨我又熱了一下水魚湯，調好味道裝進湯鍋，10點多鐘我回到母親的老屋。母親從牀上坐起來，我把水魚湯倒進湯碗，對母親説：“媽媽，趁熱喝水魚湯!” 母親欠了欠身子説：“燙不燙？我等一下再喝。”過了一會，母親接過湯碗喝了一口説：“好吃，我就喝湯，渣渣不吃了。”意思是隻喝湯不吃肉。大約11點鐘我説要回去了。母親從口袋裏摸了摸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紅封包，交到我手裏，我説：“不要，你自己用。”母親説：“莫羅嗦，快點回去了。”

我下樓後走近我的小車旁打開紅封包一看，裏面是600元。我肚子裏五味雜陳。這些都是我們平時給母親的錢，現在她又給回了我們，“哎！”我一聲歎息，發動了汽車，駕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