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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散文:不變的是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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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在縣級行政地圖上也找不到的村子,我稱其為老家。實際上它並不是我的老家,只因上世紀六十年代我的父母下放到這裏,七十年代初我出生在這裏。這是我的出生地,承載了我歡樂的童年,所以我稱其為老家。八十年代初,我隨父母回到城裏,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過那裏。中國人對老家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感情——情有獨鍾。我也不能免俗,對老家,雖不提起,卻魂牽夢繞。

情感散文:不變的是記憶

老家只有我記事起就稱為乾媽的一家人算是親戚吧。由於那時小,將這段不深的感情逐漸淡忘、模糊。對老家最深的記憶還是土房、老井、荒山以及村西的一片荒草地。春天,荒草地冒出一抹綠,兒時我淘氣異常,脱掉過冬的棉衣和小夥伴們在這裏追逐嬉戲。夏天花更紅更燦,柳更濃更綠,可以在草地上撲蝶捉蟲,盡情玩笑。秋天領着小夥伴去山坡上摘野棗或是山杏,現在覺得酸澀異常,當時卻是不多的美味。冬天是最有趣的季節,我會拿着哥哥做的冰車在夥伴面前炫耀,在山下的冰河上滑冰,抽冰尕,完全是個假小子。這些兒時最深的記憶,想抹也抹不掉。

離開老家後,由於各種原因並未回去過,後來又去外地上學,畢業後又去另一個城市安了家。對於老家也是偶爾回母親那裏能聽到一些不完整的消息,只知那裏依然很窮。

今年的9月28日晚9點多,一個電話打破了多年我與老家不曾聯繫的事實。原來是乾媽家的弟弟在秋收時右手被玉米收割機絞進去,除大拇指外,其餘手指全部斷掉,他們在省城急需錢,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我的電話號碼,求到我這裏。我不清楚這筆錢的還期,所以對自己説:“就當扶貧了,而且是面對面扶貧,很好。”於是次日,我將三萬元錢打進對方的卡里。

年末,我還有5天年假未休,忽然想回趟老家,這個想法像野草滋生,想拔也拔不掉。於是我先乘了三個多小時的火車,又轉乘兩個小時的汽車,下車後眼前的情景完全不是當年的記憶。我不想尋人問路,我想慢慢行走慢慢找回記憶。沿着坑坑窪窪的小路,尋着大致的方向踽踽獨行。大約半個小時的路程,一個與印象中面目全非的村莊逐漸清晰起來。記憶中的村子房屋雖是土屋、雖不整齊,可也錯落有致。如今眼前的村子雖多了些磚瓦房,可雜亂無章。記憶中寬闊的大街被延伸的院牆圍進了各家各户。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頂着亂蓬蓬的頭髮、髒兮兮的臉在追逐、打鬧。看到陌生的我,茫然、不知所措。遠處牆拐角處幾位抄着手的老人拱着肩在曬着暖暖的冬日的太陽。這些陌生的面孔卻同記憶中的冬日重疊。或許老家並無多大變化,變得只是我。

乾媽家確切的住址我還是沒有找到記憶中的痕跡。最終還是打電話求助。電話中蒼老激動哽咽的聲音,使我也有些激動。不久,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太太和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朝我走來,記憶中的乾媽總是笑眯眯的,現在面前的老人是誰?滿臉皺紋,眼睛渾濁,臉頰塌陷,拉住我的手不停的落淚,當淚落到我手上時,我才後知後覺迪醒悟,這是我叫了多年乾媽的人。

乾媽嘮叨着我兒時的糗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她家的房子還是那個土房,只不過在旁邊又接了兩間而已。老井早已乾枯,在老井旁邊又打了一眼更深的水井。屋裏除了一個老式的彩電外,看不出與從前有什麼變化。從乾媽嘴裏知道很多,山腳下的小溪乾枯了,村西的荒草地被人種上莊稼了,兒時的同伴也都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這裏出去打工的人很少,地薄產量少,每年的收入也只將將夠一家人的日常開銷。誰家娶妻蓋房子都是親戚間相互拆借,年輕人結婚後各自出去單過,債務都是老人承擔。古老的傳承在他們身上延續。是什麼造成了貧窮、固步自封。或許是觀念、或許是教育不到位。這裏的孩子一般小學畢業就不錯了。我一時找不到答案。説到乾媽家弟弟手被收割機致殘的事,乾媽又是落淚,原來去年這台機器就已經將一個人的手絞殘了。從談話中我知道了這種機器之所以一再出事,是因為機器在運轉時會被玉米棒子堵住出口,而想將這些堵塞物清理出來,只能在機器運轉的時候人的手進去才可以清理,也就是看人的動作和機器的動作誰能更快,慢了,手就被絞掉。在我看來,這本身就是一款不該上市的機器。我建議乾媽一家找廠家和銷售方索賠,乾媽卻無奈的嘮叨着。在乾媽家住了一晚,輾轉難以成眠。

次日,我拒絕了乾媽的挽留,答應乾媽以後常常回來看她,也拒絕了他們的送行。我不喜歡在我一個人上路的時候被別人送行。我懷着複雜的心情回到家。

其後一段日子,也是苦思,總想為乾媽一家做些什麼。我上網查了那款機器,這款機器在全國出過多次事故,被稱作:“絞手的機器”。我諮詢了熟悉的律師,像這種帶着隱患的農具出廠銷售,是否可以將廠家和銷售方訴諸法律,取得相應的賠償。律師的回答是:你有精力、金錢、時間進行一場持久的官司嗎?我只好放棄,我唯一能做到的是:儘量每年去看望乾媽一次。順便尋找那久遠的記憶,將其鑿固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