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來的散文隨筆

麥子收回家，曬在日光下，散發出陣陣香氣，混合着麥香的空氣便愈加濃稠。

天確實有點悶，看來真要下雨了。

等雨，等得大家心焦。

再不下雨，耩下的棒子種，就該水壓籽了，否則出不來，出來了也會出不齊，幾畝地澆一水，少説也得一二百塊，還不算工時，要知道打一天工至少也能掙百十來塊錢。

現在的人，都精於算計，收入和支出人人心裏都有本帳！過日子，不精打細算還真不行，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七件事是小事，買車購樓娶媳婦，那才是大事，沒個大幾十萬，新媳婦還真娶不進門。

七月的天孩子的臉，雨説來就來，説去就去，東邊日出西邊雨，雨就像車轍一樣，滾過來壓過去，偏偏就光顧不到這兒。

人們多少有點氣餒，但還是執着地盯着天氣，上了年紀的'人看新聞之後的預報，年輕人則時不時翻看手機，淺藍、深藍的圈進來，但一説是雷陣雨，人們心裏就又沒了底。

等的滋味，真不好受！就像等公交，不等車時，一輛一輛從身邊駛過，一旦急着出門，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

等不及的人，開始下水泵，清壟庫，擋畦背，按部就班地準備澆地，棒子不等人，芽幹了還得毀了重種。

選擇等的人，還在堅持，正是雨季，不下雨，那才怪呀。

白天，太陽依舊火辣辣的。麥子很上幹，兩三個晌午，就能裝袋入庫，多數人選擇拉到糧食攤交了，換成現錢心裏踏實；上了年紀的人，還是選擇入庫，他們信奉“手裏有糧，心裏不慌”。

今晚，怕是真有雨來！

夜幕低垂，天空像一口倒扣的大鍋，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沒有風，嘈雜的人聲也悄然退去，只有白天儲存起來的熱量，還在一股腦地從地下、從牆壁絲絲縷縷地冒出來，圍着熱烘烘、濕漉漉的身體，驅不散，也擺不脱。

索性搬一把躺椅，對着葡萄架，等風，等雷，等閃電，等雨，等涼爽。

黑暗中，樹梢一動不動，樹葉一動不動。

小時候，愛下雨，每有雨來，都有預兆。譬如蜘了搬家、長蟲過道，譬如炊煙不散、水缸出汗，種種跡象都預示雨要來了。

早晨起來，天上滿滿的都是疙瘩雲，霞光映着雲朵，給每一朵雲都鑲上富麗的花邊，煞是好看，吸引着人們的目光。“天上疙瘩雲，地上雨淋淋”，一切都向着即將下雨的預期靠近。

枯坐呆想間，發現樹影在動，輕輕的，怕擾了瞌睡人的夢。之後，西北有電光，一閃一閃地頻次越來越快，光亮越來越刺眼。再之後，隱隱地聽到雷聲，先是隆隆的像過火車，接着雷聲追逐着閃電，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脆。

風來了，院子裏的樹開始顫抖，開始俯仰，彩鋼頂嘭嘭作響，院子裏的臉盆、桌凳、水桶、掃帚、簸箕，都興奮地四處亂竄，叮叮噹噹地敲鑼打鼓。

雨緊跟着到了，雨點砸在地上，落下銅錢大的印記，密密麻麻地堆疊在一起，汪成一片水窪開出無數花朵。燈光下，亮晶晶的雨線，像流螢，像絲線，像瀑布。屋頂開始淌水，每個水口，都噴出一條長龍，越噴越響，越響越遠，匯聚到院落裏，濺起大片大片水花。

空氣，有了涼意，清清爽爽的，乾淨了很多，純淨了很多。

躲在屋子裏，隔着窗子，看雨、聽雨、品雨，真叫個痛快。

之後，每有雨來，都會欣喜異常，看莊稼拔節，聽蛙聲一片，感受涼爽和快意，情不自禁地追憶陳年舊事。

如今，看着堆成山、垛成垛的黃橙橙的棒子，這滿滿的收穫，這掩不住的喜悦，不用説也是一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