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場未必都套路的散文

師傅是南方沿海農村人，大學畢業分配到北方工作，見識了敬酒勸酒的勁爆，學會了酒場謙讓的套路，等着別人勸酒時再喝且假裝勉為其難地笑眯眯地一飲而盡，只有如此，才覺得這酒喝得真誠有味。

某年過節回農村老家，穿親戚拜年，吃飯開席前，主人會先徵求客人意見喝不喝酒，然後才給需要喝酒的人倒酒。但是少小離家（到外地上大學再分配到外地工作）老大回的師傅，並不懂得家鄉酒文化，當主人問到他喝不喝白酒時，他張嘴就回答數:我不行，不能喝白酒。

他這句客套謙讓，在他工作的北方地區的本意並不是真的不想喝白酒，也不是説真的不會喝白酒。因為在他工作的那地方，沒有人會問你和不喝酒，只管給席間的每一位都倒上酒。即使真的不勝酒力，你特別聲明自己不會喝酒，説你酒量不行，或者身體不爽不能喝酒，也沒有人聽你的、信你的。你説也白説，等於沒説，不僅得不到寬容和同情，反而會被羣起而攻之地調侃或批判一陣，請客人也不會真的就不讓你喝酒了，結果你門前的酒盅不會比別人少倒一分毫。但是，往往初次經場的生人假意客套也是儘量不暴露實力，能自救一點是一點，謙虛也是禮節嘛!

他按照工作地酒場套路出牌，結果家鄉親友按照南方習慣出牌，他説自己不喝白酒，主人便信以為真，果然就不給他倒酒了。主人説:那你喝茶吧，以茶代酒。

大家舉杯同飲，"嘖嘖"着、砸吧着，搖頭晃腦地品評着:好酒，好酒。

他看着乾着急，喉結下意識地嚥了一下，趕緊隨大家拿起筷子叨菜吃，掩飾自己的饞窘。

緊接着，主人給喝酒的每人又斟上一杯，盛邀賓客共飲第二杯。

看着眾人再次舉杯，聞着滿屋飄逸的酒香，師傅已經是不等別人端起酒杯，自己的喉結已經先行咽動了兩下，而且手也不自覺地往桌子上應該放置酒杯的位置摸索過去，可是那裏沒有酒杯。師傅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怕被人看見，只好假裝手指搓桌面並專門歪着腦袋眼瞅着搓指處看，好像那裏有啥毛病似的。好在主人和其他客人的.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了準備喝的第二杯酒上，沒人發現他的異常之舉。

師傅在大家一起喝下第二杯勾魂的酒時就已經暗自思忖:這樣子下去，今天一杯酒都撈不到喝，可是不好忍受的。既然家鄉沒有勸酒的習慣，自己不能再假裝不喝酒了。否則，這一頓飯吃得就太寡味，太委屈了。

於是，在大家品菜期間，主人站起來轉圈熱情地給客人們的門前酒盅斟酒過程中，師傅專注地等着主人路過其身邊時，趕緊站起身主動對主人説:給我也倒上酒吧。我這麼久沒回老家了，儘管酒量不行，我也得陪各位長輩親戚們喝幾杯，不然的話，我就太失禮了。

滿座人疑惑地看向師傅，主人還加強地問道:你不是説你不喝酒嗎？真不能喝就別勉強，都是親戚，也不會怪你的。

師傅這時一點謙虛的意思也不敢表露了，毫不猶豫地接過話很乾脆地説道:我能喝點，就是喝不太多。

主人確信師傅不是硬衝的，就微笑着給他拿來酒杯斟滿酒，回到座位端起酒杯邀約他和大家一起:來，咱們幹掉第三杯!

師傅附和着一樣脖子把酒倒進了焦躁多時的咽喉。嚥着回味着暗自誇讚着:好玄，好在自己聰明，隨機應變討得這美酒喝，才吃得這頓飯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