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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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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越來越濃,熱越來越重,荷,迎來自己最燦爛的年華,這時,去賞荷,恰恰好。

荷散文隨筆

金色的光線,瓦藍的天空,靜謐的湖水,還有河邊的綠植,以及抒情的蟬聲,一起為荷的出場搭建了舞台,又隆重又明媚,又熱烈又闊大。

荷不辜負。

你看,它們多投入,撐起了綠色的裙,站直了聘婷的身,露出了澀澀的羞,只等清風一來,便要翩翩起舞了。那靜謐的鋪陳裏,有撞到天邊的力量,有超凡脱俗的風骨,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

荷梗長,直,不蔓,也不枝,是需要怎樣的一種風骨,才能站成如此的一條直線?那茶碗一樣的杯盞裏,盛滿了金色的光,漾着或紅的霞,或白的雲。灼灼豔豔,卻不妖媚,素素淡淡,卻不媚俗,沒有哪種花能把分寸感拿捏得如此好。

一種乾淨而聖潔的氣息,在湖面上氤氲、蔓延。這氣息,聖潔如佛,厚重如牆,把世俗擋在了外面,是我想要的氣息。我以低垂的姿態靠近,就像靠近一顆清高聖潔的靈魂,不敢出聲,只想着和一支荷彼此打開,交換一下氣息,然後,染一身荷的清香,然後,在這清香裏沉醉……

不搖香已亂,是柳惲用來説薔薇的,我覺,用在荷的身上也恰當。那香味,是長了手腳、乘了風的,水面上,空氣裏,到處跑,還跑到我的髮絲裏,最後植入我皮膚的紋理了。就想,心裏養着荷的人,身上一定有荷的味道了。

如果遇到微風,又恰在午後,一個人站在湖邊,那簡直就是在看一場盛大而又壯觀的舞會了。綠色的浪,微微起伏;大擺的裙,翩翩舞動。而那裊娜的荷,如仙女,踩着風的'步點,在搖曳起舞。這樣的時候,你的一雙眼睛,隨便落在哪一處,都是落在美上。

這樣的情景,也容易讓人想起王昌齡。那一日,他一定是着了長袍,背了雙手,站在岸邊的,他是看到了這樣的一幕:荷葉羅裙、芙蓉向臉、亂入池中,但,他聞歌始覺了。

我卻沒有,生於北方,長於北方的我,在北方粗獷的氣息裏,我能看見四季更迭的清晰軌跡,卻缺席這樣的生活場景,哪怕是我有強大而豐富的想象呢。莫名地,就羨慕起江南,可以有大片的荷,可以有繁忙的荷事,也可以有采蓮的女子和採蓮曲。

這樣的場景,也容易讓人想起李清照。那一日,日暮低垂,月光微現,她坐小舟,握雙槳,搖啊搖,爭渡,爭渡,誤入藕花深處,驚起一灘鷗鷺,卻還未盡興,一顆詩意盎然的心,多少年了,還在荷花上,蕩啊蕩……

是月夜,驚起了鷗鷺,也撫平了朱自清一顆不寧靜的心。淡淡月色,田田荷葉,依依楊柳,幽幽如歌一般的清香,親密如肩並肩的相守,薄薄的輕霧,斑駁的疏影,蟬聲與蛙聲的唱和,都能安妥一顆煩躁不安的心。看過了荷的眼,變得清澈了;走過了荷旁的腳,也不再沉重了。等朱自清走完荷塘回到家門口,一切都無聲息了,無聲息了。

煩躁裏,在荷花跟前站一站、看一看,荷的聖潔便會爬滿心房,那處子的眼神、勻稱的呼吸,以及涼涼的質感,會讓一顆夏一樣紛繁的心安適寧靜、清澈起來的。

心裏養着荷的人,心就會靜,心靜了,就風清雲淡,就見寵不狂、遇辱不悲了。“清心恍惚微香觸”,心清了,便處處是花香了。

周敦頤心裏是養着荷的。好多人都在寫荷,描其態,摹其韻,寫其風情,但沒有一個人能把荷的風骨立得這樣直,隔了好久的光陰,也不倒,只有周敦頤能。這樣的風骨,如果沒有人的力量,只憑幾個文字是不會站得如此長久的。

周敦頤書屋旁有一溪,每至夏,荷葉翩翩,荷花婷婷,荷香裊裊,醉了季節,也醉了他。他極愛這荷,尤愛白荷,故取名為“濂溪先生”,我覺,“溪”是紀念,“濂”與“廉”諧音,是警示,更是照亮。荷,照見了他的潔身自好,照見了他的風骨,也照見了他的韻致。

我一直覺得,荷是水舉出的燈盞,照亮着世俗,也是自然佈設的一個隱喻,提醒着人們。

荷,是要長在淤泥裏的,這鮮明的比照,讓荷更超凡脱俗、聖潔無比。

張大千説,畫荷最易亦最難,最易入手,亦最難得神韻,而張大千是得荷之魂,荷花被他抽筋去骨,只剩下魂了。你看,他畫的荷,飄逸的荷葉,千姿百態;傳神的墨香,疏淡有致;那荷葉、荷花,氣勢不凡,水墨淋漓,尤其是那荷梗,長而直,一筆到底,一氣呵成,凝練而不滯,華資而不枯。據他自己説,在書桌前,邊走邊畫的。

他一定是把荷養在心裏了,只有從心的根鬚上長出的荷,才會這樣有魂,又寧靜又驚鴻,又樸素又豔麗。

李白也是愛荷的,他給自己取號為“青蓮居士”。“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浪漫如他,多情如他,面對荷,他是要省其曲折,而直抒胸臆了。“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這該是怎樣的浪漫呢?一個大男人,手把芙蓉花,亦步亦趨,翩然起舞,不是愛到醉,是不會有此舉動的。

我也尤喜荷,喜它的純淨無瑕,喜它的潔身自好。在紛雜的世俗裏呆久了,必然要染上一些俗氣的,可荷卻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保持純淨,還不妖不媚,這需要多大的自我剋制呀!百花中,唯蓮做到如此極致!

故,我給自己取筆名着一“菡”字,目的在於提醒,也是照亮。

我愛着這俗世,也愛着這荷。唯願,自己在這俗世裏,活成一支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