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去拾地薘菜經典抒情散文

本以為温和、舒適的天氣會陪伴我們過完今年的春節，可不期而至的幾場雪在新春之初來到了。着實給人們帶來一陣驚喜的同時，也給春節期間的出行帶來了很大的不便。

正月初十的午後，看天氣稍好了些便出門來，沒想到馬路邊三三兩兩的人還真不少，大家看着路上的雪已被碾壓成冰，都無奈地笑了，心想今天又出不了門。於是乾脆聚在一起東拉一句、西扯一句地説着春節期間的閒話，但終歸覺得都是熟悉的話題，意義不大。不多時，話自然少了，場面也終於冷清了下來，沒想到過年裏的一天竟是如此沒趣。忽然有人提議説：“走，拾地薘菜去！”一語既出，眾人紛紛響應，連聲叫好。

此時，村北山坡上的積雪開始融化了，我們各自準備了一隻小袋子便往那裏走去。因為地薘菜平時乾枯，身形緊縮，隱藏在草叢間、土皮下不易被發現。雨雪天后，經水分滋潤就變得朵豐肉肥，很是顯眼，所以現在正是拾地薘菜的最好時機。

小時候，每到雨雪天后，我們最愛做的事就是到山坡下拾地薘菜，這種事根本不需要大人們督促。大家在開心的説笑聲中不但度過了一個個寂寞、單調的日子，也豐富了家裏乏味的餐桌，讓無憂無慮的遊戲為我們平淡的生活留下了許多美好的記憶。

來到山腳下，果然發現有很多地薘菜，大家説笑着立刻拾了起來，很快就都有了些收穫。地薘菜周身黑綠，形似木耳，又似紫菜，匍匐在地面、草叢間，並不難找，可真的要撿拾起來卻不太容易。下手要輕，耐心要足，儘量保全形狀，少摻進土粒、草屑，就需格外小心。即便如此，也是常常有雜物摻了進來。

初來時的一陣興奮過後，才覺得餘寒尤厲，沾上雪渣的手指竟冷得有些疼。最難受的還是腰疼，久不勞作，只此簡單的付出便知自己已經很是懶惰了。不久，大家的説笑聲明顯地少了下來，只是彎着腰在地上仔細地搜索。

或許都覺得氣氛有些冷清，就儘量找些話彼此打趣。不知是誰竟打開手機播放起了“花兒”，悠揚、婉轉的曲子一下子又讓大家振作了起來，雖然沒停下自己的活，但會唱的跟着唱，不會唱的也跟着哼，似乎拾地薘菜倒不重要，而是專門來謾“花兒”了！

不知不覺，就轉到了村子東頭。此時，日已偏西，看看手中的袋子裏收穫已不少，有人就提議回家。走下山坡來到馬路上往回走，才發現鞋上沾了很多泥，但這絲毫沒影響大家的好心情，只是跺了跺腳，帶着一份滿足説説笑笑地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裏，將地薘菜倒進簸箕裏，我們圍坐在一起揀擇雜物時，母親説：在我很小時，我奶奶就教會了我拾地薘菜。那時，家家户户在空閒的`時候都到山上去拾，拾來的地薘菜除一部分在日常食用外，還將一部分擇洗乾淨，晾乾放好，留到過年才吃。每到年末歲盡之時，就將平日裏積攢下來的地薘菜拿出來，做成不同的食品過年吃。在生活極度貧困的歷史歲月裏，地薘菜就成了過年時最廉價、最味美的菜品了！母親言罷，我們一時都陷入了難以名狀的沉默。

生活在荒郊野外的地薘菜，其貌不揚，或許她的名字早已淹沒在了山珍海味、雞鴨魚肉裏了，但其樸實無華的身影裏到底寄託了我們母子和無數普通人多少難以割捨的情懷，誰也説不清。就是到了今天，她仍然讓感恩生活的人們夢牽魂繞，難以忘懷。

真沒想到，本以為無趣的一天，竟讓人拾回了久違了的一場回憶！往後的雨雪天后，我們還去拾地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