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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的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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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雨到山裡去,是一種幸福,雖然有時要打折扣。

轎車的散文隨筆

那天下的是“客舍青青柳色新”的泡雨,雖自知並非出什麼陽關,到底也懷著嚮往的心情。也許不免是浪漫的吧,太行之名最初競是有些嚇人,自然,這不免又和讀過的舊說部有關係。這且不提。

太行山,名字如此響亮,本身也自應偉大,此行將有不凡的遭遇也難說。譬如英雄仙俠之類,聽來皆足使人措愕。(在那時)大洪,少林,二百歲的老僧不是到處在出風頭嗎!所以事前毫無準備,便請主人打電話要了車子來,因為身外無物,連摒擋也不必,便動身了。真是簡單得很。

車戶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據說又是職此業數十年的“行家”。車子就是所謂“轎車”,老殘遊記中常常出現的;南方人大概缺這宗福氣,北方卻有的是。不過近年來己經不行,有些地方業經代以汽車,人力車,雖然偏僻所在尚不少見,但也只等“年光”將其收入史篇。車只管他名曰轎,卻不是轎,除了車轅的木杆外,是再也找不出什麼類似點的。車兩輪,直徑約三尺餘,較之同軌的“太平車”以及也可以同軌的手推獨輪車要高明得多多。上有篷,拱形,外覆以帷,大似山水中小船的蔑篷,只是矮小了些,所以無人在裡邊飲酒賞月。所以名之為轎車,我想大概也曾在官場中出過風頭,因為它比轎來得簡便,只消套上一匹騾就成了的,不必非四個人抬著不可;況且那二尺寬三尺長的“包箱”,要舒服,是隻能一人獨佔的,乎常人家辦不到;兼之篷外還有兩個位置,“裡(即左)首”是屬車伏的,“外首”,亦即所謂“跨轅”的那地方,自然歸抱“拜匣”的.“二爺”。

這車子載重時要兩個至三個牲口拉,倘只坐人,大抵只套一匹壯騾。我坐的恰就是後者,亦即所謂“獨轅”。據鄉下人說,最闊綽的是“二套”,是中庸主義。我不以為然。瞧,倘有一個跟丁“跨轅”,豈不是很像後補道了嗎。至於必須“二套”,那已經表示罷職卸任,縱有金銀滿載,但總不大好。

細雨紛紛落著,車帷外早加上一層油布,客人正不必擔心。車在沽沽的崗土路上走去,車戶“忒兒兒”鞭策著馴騾。而騾也真可稱得起馴,任怎樣它是絕不發一步跑的;鞭子打下,它只很不平的搖搖那雙大耳朵鼻子裡迸出“特洛洛”的聲青,一徑不慌不忙的走去。對於沒有什麼急務要辦的人是很合脾味的,乘此機會可以瀏覽沿途景物。

遠山隱迷在霧裡,附近小嶺同矮嵐在雨腳下起伏;道旁麥田上凝著水珠,像滿綴了蚌珠的仙衣;村落霹朦,綠柳含煙,正是清明前後時節,只少了一座杏花村的酒家。路上全無人跡,悽潔得很,倘是墨人騷客,自不妨推敲一番。無如可惜得很,腦子裡競是乾的,寧有補天能手也絞不出一絲“詩腦汁好。也罷,留給後來者吧,好在我們井不缺少“朦朧派”的詩人

車戶同他的馴騾都那般斯文,把我悶住了。一路上子軋軋響著,人已被搖昏。到站頭想來還遠,這是急也急不得的,便睡過去了。睡裡是否冷落了這幅現成的圖畫,不得而知,但被車戶的叱吒聲驚醒來時,情形已大大不同。天上雖仍薄雲滿布,而雨不知幾時己經停止,小崗巒也更加累贅煩瑣,太行主脈業也遠遠在望了。

車戶停下車,到路旁的石屋裡取火種,且順便問了路程,才知道這老一“行家”也井不行,至少走這條道還得請教人。這條路原是通山西的便道。所勸便道者,即介乎大道同小徑之間的意思。這時已有幾位客官從山上下來,有“馱子”,也有擔子,大抵是到“底下”出脫的農產物。也有山西來的灑。

車子再走上去,可就不得了了。路上盡是拳石,騾不時打著滑跌,哪裡是走,簡直像爬,有時車戶還得下去拖住它走。至子車子,簡直是一副房病骨架,發氣的軋軋著,全體抖動,有時還要來一手武的,“康岔”一聲跳到路旁。這要留神腦袋。到山下時,已是鳥歸狗吠,將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