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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處夜宿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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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裡的太陽落得很早,太陽在大山的後面,把光芒通過天空的折射,均勻地播撒在了山溝溝裡。那山,無論遠的還是近的;那樹,無論高的還是矮的;那水,無論是狹縫裡捲曲著的還是在敞道漫淌著的;那房子,無論新的還是舊的都像是得到了這光均柔的關愛。此時的大山已卸父親般的陽剛與堅毅,更似母親的柔情。山溝溝就那樣靜靜地、靜靜地地期待夜的來臨,大山深處在這黃昏更顯了別樣的風彩……

大山深處夜宿散文

我揹負著沉重的行囊,那裡有我的“吃、穿、住、行”。手裡提著固定在三腳架上的照相機,穿梭于山野間,環顧著每個角落,走走停停,拍、拍、拍,那山谷、那情侶樹、那成片的小花兒……不捨任何美的光景從眼前錯過。

有的人家的窗戶已透出了燈的光亮,夜,真的來臨了。此時,我也感覺累了、餓了,很想快點找個地方喝碗粥,好好休息一下。可這附近根本就沒有旅店,現在家家又都是在吃飯的時間,又怎麼好意思打擾呢?沿著山路、揹負著越來越沉重的行囊,疲憊地、毫無目的地向村口方向走去。說了也巧了,快走到村口時,正好遇見上次來寫生時認識的那位單身老伯。他很熱情,硬是把我領到了他的家裡。上次採風時去過他家,外面看就是破爛的微型三間小房,冬季時釘的塑料布扇呼扇呼地掛在那兒,在心裡給它取了個名字——鄉野蝸居。進屋後就只能看出是兩小間屋子,暗、髒、亂、雜……發了黃的舊報紙成了這室內獨有的色調,牆面、頂棚都是用報紙貼著的,甚至櫃子外圍和頂面也都是用報紙貼著的,所有的家當都雜亂無章地存放在這小屋裡。最閃亮的還屬“報紙櫃子”上面的那個舊電視和北牆上的那副舊年畫了。

老伯人倒是很熱情,問我吃了沒?他那兒有昨天趕集時買的叉子,今晚兒沒吃了,還有些。我說包裡有吃的不用麻煩了。太累,也太餓了,坐在了炕沿上,環顧著周圍的一切,卻沒有一點食慾。可是自己又偏偏是一個很經不住飢餓的人,開啟行囊,把所有吃的統統都拿了出來——水、麵包、鹹菜、火腿、方便麵、飲料、餅乾、水果,還有帽子、相機、墨鏡,東西也不少,放了半拉炕,這些都是我準備在這裡堅守兩天的食糧。說心裡話,吃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我是生活習慣,也沒辦法,開啟水,只就著鹹菜啃點麵包。當時真是很想有熱水,讓我泡碗兒熱騰騰的方便麵。唉,可是那大鍋大的,把我放進去煮了倒是挺合適。我讓那老伯也一起吃,開始沒好意思,在我的堅持下,打開了他的胃口。飲料、火腿、水果……吃得也很盡興。我突然想起我還帶了瓶自釀的葡萄酒,也是矜持了一下,推脫不會喝酒,盛情難卻,他還是拿過來一個碗。先是端起了只有碗底兒的酒用鼻子貼上去聞了聞,又很小心地靠到嘴邊抿了一小口兒,閉上眼睛,用力蠕動著嘴脣兒品味著……少許時刻睜開了眼睛,把那一丁點兒酒分了好幾小口兒給點了下去。然後抬起頭說:“嗯,有味道,真不錯”。又笑著把碗遞到的我眼前。我還在一手拿著瓶子一手拿著蓋兒看著愣神呢。啊?這哪是不會喝酒啊,分明就是個老酒混子嘛。緩過神來,我也笑了,又給他倒了半碗,就把酒放到炕沿上,收拾我的沉重的行囊,他坐在一旁的炕沿上有滋有味兒地享受著……

歸攏好了我的行囊,換了身衣服,把晚上要用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再看看這快發了黑的.炕蓆除了老伯放下的行李和炕梢原來那些一團一團黑呼呼的像是舊衣服包的東西,僅剩下的那一條兒地方。看來今晚只能在這都翻不了身的一條上將就了,看到那黑乎乎的炕面,好在有這方面的準備,拿出準備好的報紙平鋪了上去,上面又鋪上了那格床單,小心地躺了上去。還可以,除了窄點兒、硬點兒、涼點兒,還有就是能稍頂點腿,畢竟還是能躺下,再蓋上那棉絨,總比露宿野外要好的。

這老伯胃口很好,都很晚了還能下去拿根火腿腸狼吞虎嚥下去了;也挺能抽菸的,用紙卷著旱菸絲,這一會兒的工夫就消滅了三、四隻了。一邊抽著煙,一邊講著山裡的事,像現在家裡有能出去打工的,日子都過得不錯(白天時看到那些漂亮的房子,已經讓我感覺到,山裡已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貧窮了)。還說過去不行啊,那些打工者辛辛苦苦幹了一年,遇上黑心的老闆,不但拿不到錢,還憋著一肚子的委屈回來,照樣地繼續艱難度日。現在國家有管的了,不再有這樣的事……

戒菸十多年,現在的我已經對煙很不適應了,聽著老伯沉沉的嗓音,我勸他還是少抽點菸,對身體不好。他也很默許地點點頭,可是還是又捲了一根兒……

可能是白天太累,再沒吃多少東西,加上煙霧的燻蒸,後來我只感覺就聽到他的聲音,不知他說了些什麼。可是一轉頭髮現那焦黃的報紙牆上竟然掛著一個小煤油燈,不時地清風吹來,那燈火也隨著晃動著身姿,還帶出一縷青煙,撲向已經焦黃了的牆上。都已失落太久太久的場景,如今呈現在眼前,開始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起身定睛一看,果然就是一盞煤油燈。再看那油燈的下面,爺爺叼著他那旱菸袋,咳咳嗽嗽地,還一口接著一口地抽著煙,嘴裡還念念叨叨地南朝北國的說著。奶奶還沒有上炕,踩著那對小腳,皺著眉頭,看著滿地亂七八糟堆放的東西,不知怎麼下手了。這時,門開了,父親從外面走進來,令我驚訝的是,他的背不駝了,也年輕了似的,這是我見過父親最帥的形象了。我趕緊回身拿相機,想給父親拍張照片,可此時相機就是打不開,當開啟相機,父親卻不見了……

“爹!爹!……”

當睜開雙眼,自己已經坐在那兒了。透過塑料布的窗外似乎已經有了些光亮,回頭看看,那老伯睡得很憨實。唉,又做夢了。開啟手機一看,快四點了。不過這一覺睡得也是挺實的,中間都沒醒過。

在這夢中驚醒,也再沒有了睡意,便起身換上衣服,走出了這屋子。

大山裡的黎明,幽暗中夾帶著一絲絲涼意,僅聽到小溪水流動時那清涼而乾淨的聲音,不時地還能聽到起早的鳥兒的陣陣歌聲,被大山懷抱著的村莊還在沉睡著。

大山依然那樣靜靜地屹立著,那樣威嚴挺拔,更像一位久未逢面的慈祥而又嚴厲的父親。

都說父愛如山,站在這大山腳下,確實感同身受。

我從大海中來,好似快樂地生活在母親的懷抱裡,享受著母親柔情的關愛;如今立於大山腳下,聽到從山谷深處傳來的陣陣渾厚風聲,更像是在聆聽著父親的教誨:背駝了,依然要屹立著,心中的脊樑不能屈。

人啊,就應該有海一樣的母親般似水柔腸,山一樣的父親般剛毅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