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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什麼事兒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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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這叫什麼事兒優美散文

去年十一月的一天,文華接到單位電話通知,讓他三十號到縣人民醫院體檢。三十號一早,文華早早就到了人民醫院門診大樓四樓的體檢中心。驗血、拍片、心電圖、內外科等等。一整套程式下來,也花了兩三個小時,自我感覺倒也沒什麼特別。可是沒想到,下午三點不到,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單位工會主席打來的,說醫院體檢中心來電話,他有一個指標偏高,請馬上到體檢中心去一趟。當時他心想:近七十的人了,一個指標偏高不是很正常嗎?有這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老伴說:“你反正又沒事,跑趟醫院十幾分鍾就夠了。去看看也放心點。我陪你去。”文華想想也有道理,就和老伴直奔醫院體檢中心。

偌大的體檢中心已經空無一人。他到服務檯說明了來意,那個漂亮的女護士在抽屜裡拿出了一張體檢表,指著總前列腺特異抗體和遊離前列腺特異抗體這兩項指標說:“你叫文華吧,馬上去泌尿科檢查一下,千萬不要耽擱!”他還想再問問明白,可護士把體檢表往他手裡一塞,神色嚴肅地說:“快去,醫生已經快下班了!”老伴一聽,嚇得一把拉著他慌慌張張地奔向三樓的泌尿科。等他們掛好號,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泌尿科時,門診醫生正準備下班。文華趕緊把體檢表遞給醫生,嘴裡不停地說:“不好意思,來遲了,來遲了。”值班醫生一看體檢表上的腫瘤指標,問:“這段時間小便正常嗎?”他說:“挺正常的呀。”醫生說:“馬上辦住院手續!”老伴緊張地問:“醫生,要緊嗎?”醫生一邊開住院單,一邊回答:“腫瘤指標這麼高,我認為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炎症,另一種可能就是前列腺癌了。不過你連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話,估計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因為要是炎症的話,應該有一定的反應。”醫生看到他們兩人一副緊張的樣子,又說:“不過也不要著急,即使是惡性的,也沒什麼,大不了動個手術而已。今天星期三,我看先掛兩天鹽水,看看指標下來不,要是下來了那最好,萬事大吉。要是晚上和明天的鹽水掛了以後,指標還是沒下來的話,那麼,星期五剛好杭州專家來我院做穿刺,我們馬上安排你做活檢手術。你們看怎麼樣?”聽醫生這麼一說,文華的腦子當時就“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天吶!癌症?幸虧老伴在旁邊。她趕緊說:“別急別急,我們先住下,掛了鹽水再說。”文華渾渾噩噩地隨著老伴辦好了住院手續,住進了新大樓十樓的泌尿科病房。一直到護士為他掛上了鹽水後,文華才真正認識到,有可能真的患上了癌症!他眼睛茫然地盯著那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流進自己的血管,心想:癌症?多麼遙遠的事情!竟在自己毫無症狀的情況下突然就來了。幾個小時前還開開心心地在家裡看電視,現在卻躺在病床上絕望地等待著醫生的判決!看著老伴那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他強作鎮定地說:“別聽醫生瞎說,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麼可能有癌症呢?你先回家做晚飯吧,我掛完鹽水就回家。”老伴也附和著說:“醫生總喜歡把情況說得厲害些。我們肯定沒事的。晚上家裡也沒什麼菜,我們就下回館子吧!”旁邊病床上的一位老嫂子病友也說:“別聽這些醫生瞎說,要是聽了他們,沒病也要嚇出病來的。”大家這樣聊聊天,文華的心情似乎也輕鬆了不少。掛完了鹽水,他探試性地問護士晚上有沒有事,可不可以回家去睡。護士竟回答說,只要明天病房查房前回來就可以了。他聽了大喜,感覺應該沒什麼大事。也就放心地回家了。不料第二天査病房時,泌尿科主任鄭醫生嚴肅地告訴他:“你的腫瘤指標經過計算,已超過了6倍,情況不容樂觀。準備明天穿刺吧。”寥寥數語,直接把他的心扯到了喉嚨口!九點多鐘,護士來給他量血壓時說:“你明天穿刺,今天中午開始請吃些易消化的食物,晚飯後準備灌腸。”“那麼晚上呢?”文華問。“晚上更不能吃了。並且一直要到手術結束後才可以正常進食。”護士回答。“那還不要餓死啊?近三十個小時吶!”文華氣急敗壞地說。“又不是禁食。你可以喝一點稀飯啊,或者吃一點麵條之類易消化的食品啊!”護士笑著說。

  二

當天晚上六點多鐘,護士就開始給文華灌腸。他一看到這麼大一桶清水,心裡就害怕了。護士看到他這麼緊張,就安慰說:“別害怕,只有700毫升,很快就灌完了。”一開始倒也沒什麼,可慢慢地就覺得不太熬得住了。他閉著眼睛咬緊牙關,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總算聽到護士說:“好了!你儘量憋住。能熬多久就熬多久,越久越好!”文華聽了,只得咬緊牙關忍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一不小心把那灌進去的水脹出來了。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數著1、2、3……大約數了有幾百下吧。臉漲得通紅,額頭上汗都憋出來了。他覺得實在是熬不住了,就一骨碌爬起來趕緊跑向衛生間。剛一坐下,哎呀,那陣勢,簡直像打開了水庫的洩洪道似的,那灌進去的水嘩嘩地直往外噴湧而出。他不由得大大地鬆了口氣。不料,當他滿臉輕鬆地回到病房時,那個矮矮的胖護士卻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四個小時後再灌一次。文華當時就呆若木雞,看著她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恨不得在她那胖胖的圓臉上狠狠地抽上兩巴掌!接下來的時間,他就不停地跑衛生間。到底跑了幾趟是記不清了,反正兩個多小時就硬是沒有消停過!一直折騰到九點多鐘,總算在病床上閉上了眼睛。不料躺了還不到一個鐘頭,那個敬業的胖護士提著一大桶水準時地出現在文華的病床前。到這時他才真正地體會到,在醫生和護士們面前,自己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只能老老實實地任其擺佈!這兩次的灌腸簡直要了文華的半條命!天吶,別說是個病人,即使是個健康人,這樣的折騰也吃不消啊!可不這樣你有辦法嗎?在他終於結束了在衛生間和病床之間無數次的`往返跑後,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隨著黎明的到來,走廊上,病房裡又開始了新的一天。開啟水的吆喝聲,護士匆忙的腳步聲,洗手間裡嘩嘩的流水聲,匯成了住院部特有的交響樂。一切像昨天一樣:七點一過,護士準時地給文華掛上了鹽水。八點半不到,査房的醫生們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對每床的病人重複著昨天的詢問。在文華床前,主治醫生以標準的職業性表情告訴他:“今天杭州的專家到我院來進行穿刺手術,你被安排在第一位,時間大約在下午兩點左右。”大概看他太緊張,又微笑著安慰說,“別緊張,這是一個很平常的小手術。放心好了。下午我會親自來帶你去手術室的。”說完,就帶著其他醫生出去了。望著他們的背影,文華忿忿地想:又不是你去手術,你當然不緊張了!時間在他的忐忑不安中不緊不慢地走過。中午,老伴和兒子就到了。下午兩點剛過,主治醫生來到了病房。帶他們去手術室。到了手術室門口,醫生交代他老伴去準備一張輪椅在門口等著,就帶文華進了手術室。他看見杭州的專家已經等在裡面了,就問:“要用麻醉劑嗎?”那個專家笑著說:“不用緊張,這麼小的手術,根本用不著麻醉的。”聽專家這麼說,他總算把提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裡。接著就按照醫生的要求,乖乖地脫了褲子趴在了手術臺上。醫生首先對他的手術部位進行了消毒。隨著手術器械地進入,他覺得好像有一隻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小肚子裡慢慢地遊移。突然,“咔嚓”一聲,一陣劇痛讓他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覺得應該是手術鉗在自己的身體裡硬生生地剪下了一塊肉!隨著彩超醫生“左前、左中、左後”的輕微口令聲,手術鉗緩慢地在裡面游來游去。“咔嚓、咔嚓”,揪心的疼痛讓他再也忍不住哼了出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總算熬到手術結束。文華艱難地移下了手術檯。腳一著地,就好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綿地站不穩。心想:還說是小手術,哼!你倒是讓我不用麻醉,在你肚子裡活生生地剪下十塊肉試試?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他硬撐著穿上了褲子,扶著牆一步步地挪出了手術室。兒子早就推著輪椅等在外面,一見到爸爸,立馬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上輪椅。老伴在一邊連聲問:“怎麼樣?還好吧?”一邊對兒子說,“輕點,輕點,你推慢點。”文華垂著腦袋,癱坐在輪椅上,活像一隻瘟雞,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哪還有精力說話呀!也是,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整整一天多了,文華幾乎就沒吃過什麼東西,那還受得了!娘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似的文華弄到了床上。老伴叫兒子把病床搖了起來,像變戲法似地從保溫桶裡倒出了一小碗香噴噴的排骨湯,端了過來。文華還沒等老伴說話,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碗,大口大口地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急得老伴在一旁一疊聲地叫著:“小心,慢點慢點,別急呀!”文華又啃了幾大塊排骨,才心滿意足地靠在床上,穿刺過的地方似乎也不像剛才那樣痛了。不一會兒,那個胖胖的護士進來了。給他量了量血壓,又把了把脈,輕輕地問:“感覺還好吧?現在主要是當心感染。”說完又給他掛上了消炎止痛的鹽水,說:“好好地休養,穿刺的結果要五天後才能知道。有什麼事請按鈴叫我吧。”等掛好鹽水已經是萬家燈火了。

  三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穿刺第二天的晚飯後,文華突然發起了高燒,39.6度!他躺在床上被燒得迷迷糊糊的。這可急壞了一家人。護士找來了值班醫生,一量體溫這麼高,就給了顆退燒藥。說明天早上驗個血。到了十一點左右,文華又冷得在被子裡直打顫,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縮成了一團。一家人圍著文華,整整一個晚上,誰也沒有閤眼。清晨六點不到,護士就來抽了血。上午醫生來查房時,鄭主任告訴文華他們:“驗血結果出來了,是大腸埃希菌感染。不過你們也別急,我已經讓藥房用最好的抗生素藥了。”當他看到文華他們緊張的樣子,又笑笑說:“感染也沒什麼大事,只要體溫下來了就沒事了。看看今天鹽水掛完後的結果再說吧。”又轉身對護士說:“8號病床要隨時觀察他的體溫,除了常規測量外,每天再增加記錄下午3點和晚上9點的體溫。一有升高的跡象馬上向值班醫生報告!”文華隱隱覺得,別看這位主任裝出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但是情況肯定不太妙,可自己又不懂,又不想讓家裡人太著急,只能暗暗地在心裡直後悔,真不該草率地決定在這裡做穿刺。尤其是聽了旁邊的病友說,這種直腸穿刺法,省城的醫院早在幾年前就因為感染的機率較大而淘汰了時,更是後悔得不行。可是你敢責怪院方沒說清楚嗎?他在手術責任書上可是把可能出現的風險寫得明明白白的,自己的大名也是簽得夠麻利夠清楚的!要怪那隻能怪自己,誰叫自己像個白痴似的一竅不通呢!接下來的幾天體溫總是不停地反覆。期間文華的兒子也向主持醫生婉轉地提出轉院的想法。可鄭主任總是回答說“再觀察幾天”。他的依據是“最近幾天的體溫總的來說是呈下降趨勢的”。

穿刺後的第5天下午,文華正無聊地躺在床上,聽老伴在講她在醫院裡聽來的那些病房新聞,突然兒子和媳婦一起跑了進來。文華正奇怪他現在怎麼有時間到這裡來。還沒來得及問,兒子興高采烈地說:“爸,媽,穿刺結果出來了,是良性的!”兩位老人聽到這個訊息,激動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特別是老伴,竟輕輕地抽泣了起來。惹得鄰床的那位老嫂子笑著說:“大妹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怎麼還抹上了眼淚了呢?”病房裡的病友們也都開心地向文華表示祝賀。老伴抹了一把眼淚難為情地說:“哎呀,人家那是開心的嘛!”文華更不用說了。他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變得無比的美好!什麼發燒啊,什麼大腸埃希菌啊,似乎統統的都不在話下了。雖然自己身體還是十分虛弱,還是堅持要到樓下的小花園去走走。要知道,除了進手術室,他已經整整一星期沒離開病房一步了。

到了病房樓下的小花園,文華開心得像個老頑童。他一會兒聞聞花兒的芳香,一會兒摸摸綠葉的清涼。時而抬頭望望湛藍的天空、漂浮的白雲,時而低頭看看清澈的流水、活潑的魚兒。這些平常人眼裡司空見慣的普通景色,竟深深地吸引了他,使他流連忘返。直到老伴頻頻地催促他該吃晚飯了,才戀戀不捨地返回病房。

吃過了晚飯,體溫像往常一樣又如期升高了。到九點護士來測的時候,體溫已上升到39.6度!第二天査病房時,鄭主任望著這個新的體溫高度,無可奈何地讓主治醫生和病人家屬商量一下,因省醫院床位緊張,請他們自己想辦法聯絡床位。這裡馬上辦出院手續,準備轉院。這下可急壞了文華一家人!省城的大醫院,他們會有什麼關係呢?可是沒辦法,也必須得找到床位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快到中午了,大家還是毫無頭緒。“人的潛力是逼出來的!”此話一點都不假。正當一家人心急如焚時,兒子突然說:“我想起來了,我初中時的一個女同學好像在省一醫院兒科當護士。”文華說:“就算她是在兒科當護士,又有什麼用呢?我又不是轉到兒科去呀,真是的!”老伴說:“哎呀,病急亂投醫,我們先打個電話問問看。”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電話打通後,那位女同學很熱心地答應馬上幫他們聯絡。沒多久就有了回信:泌尿科病房是確實沒床位,但感染科還有一張床位。並給了一個感染科護士長的電話號碼,讓他們趕緊同這個護士長聯絡,先住進去再想辦法轉病房。接下來的事情十分順利,那個護士長答應把床位留到下午一點半。叫他們趕緊去辦住院手續。聽到這個訊息,文華他們連飯都顧不上吃,立馬直奔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