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投入柔波,我想融入畫廊散文

“山歌好比清江水”關於清江，我最先閃過不知道哪首歌的一句詞。我旅行的終點是恩施，為了一睹芳顏，果斷從宜昌下車，然後又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大巴，來到了長陽。感謝上帝，宜昌的旅遊業規模化了，就有了即時發的汽車，免去了我的焦慮，實在話，一個人出行最怕中轉有太多的空擋。近二十小時的勞頓，人已極度疲憊，又是正午，我抵禦不斷侵襲的睡意，看著窗外，汽車蜿蜒而行，很多時候路邊是崎嶇的山岩，刀削斧割一般，綠色的樹不知道從哪裡紮根，蓊蓊鬱鬱的，很是可喜。

賓館離清江很近，夕陽西下，步行到江邊，江邊是砌得齊整的地磚，岸邊迤邐著白石欄杆，向東向西延展，游龍一般。對岸，連綿的青山，很是靜穆，放眼東望，江水裂山而出，霧濛濛的，到了我這兒，也許它享受了搏擊的興奮，變得恬淡，似乎凝滯不動了，幾朵白雲，散漫，灑脫，悠然，裝飾著小小的夢，時間也似乎是靜止的，深深淺淺的綠就入畫了，我忽然想起這麼一句話：獨自莫憑欄。像我此時，就想投入它的柔波，化為一株水草。暮色濃了，北岸的燈火亮了，高高低低的，倒映水裡，成了清江流光溢彩的頭飾，這是我和清江第一次親密接觸。

清江畫廊是我此行的重點。穿過牌坊，來到渡口，如果說我的遊覽是篇文章的話，那昨天就是打了一個草稿，雖說有了心裡準備，我還是驚豔了，滿眼的碧水啊！記憶裡哪裡有呢？桂林？西湖？還是秦淮河？和清江水相比，桂林的水侷促，缺少大氣，西湖的水，又有些暗淡，至於秦淮河的水，有些油膩，像油頭粉面的小生，對了，現在叫小鮮肉了，儘管我那麼喜歡秦淮河附著的故事。我忽然想起了朱自清先生寫的《綠》，我很敬重先生，此時在清江面前，先生對梅雨潭的許多溢美之詞，在這裡就顯得輕佻了，我只是喃喃著：它怎麼會這麼綠呢？它怎麼會這麼綠呢？它當然會那麼綠，據說水深一百九十米。

遊船走了兩個多小時，山連著山，山掩著山，山山相連，略無闕處，崇山疊翠，可不就是畫廊？好像怕你審美疲勞了，不時看見參差錯落的建築，那建築像精巧的積木，水洗一樣的玉色，閃閃發亮。闊大的江面，安詳，從容。橘色的遊船劈開墨玉，像是打翻了巨大的啤酒桶，湧動著白色的泡沫，這樣的濃墨重彩，也許只有大手筆的畫師才敢涉足，否則就會流於浮泛，大自然就是美妙的畫師。到了倒影峽，人們坐不住了，紛紛湧在船舷兩邊，手機，單反，一氣咔嚓，嘴巴不時驚呼，你看那！再看那！像什麼？像什麼?像與不像之間，往往給人留下想象的餘地，人們好像回到了童年，可以在想象的世界馳騁，如果你實在看不出來也沒什麼，有導遊在那循循善誘，受到了啟發，那山就因勢隨形，有了活潑潑的生命。倒影峽其實是山、水、峽、洞、林、木造就的石林景觀，這裡是畫廊裡精彩的筆墨。我靜靜的，靜靜的，我的眼睛像是精準的鏡頭，捕捉著大自然的神奇，江風掠過我的髮梢，吹起我的裙裾，我挺直脊背，想把自己融入畫中，清江畫廊，我在畫中行。

兩個小時的船程不是完整的，我們兩次下船上船，要登上兩座山。一座是武落鍾離。看到名字，我以為和鍾離漢有關，那就是神道故事了。哪裡知道，它和道一點關係沒有，這山又名“佷山”，據說以“佷山故地，夷水名疆”而名長陽土家自治縣，就是源於此。這個山像浮在水面，雲霧繚繞，巉巖崚嶒，這樣的地方，沒有仙道簡直是不可理喻（原諒我用錯這個成語），果然，傳說這裡是巴人首領務相擲劍，泛舟之地，後人供奉他，稱他為廩君。人們供奉他不是因為他是王，而是他英勇威武，帶領族人，走向四方，死後化為白虎。為什麼稱為廩君呢？“廩”有倉庫的意思，廩君是不是使人過著豐足日子的君主？民以食為天啊！當然，關於“廩”又有多重說法，什麼廩指“虎”，什麼廩諧“靈”，在初民時代，開疆拓土需要凶悍勇武，有廩君擲劍的雕塑為證。為了統治，也需要神化，有白虎堂為證。但我寧願相信“廩”和豐足有關，“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無法自主的百姓需要的不就是安居樂業麼？其實，武落鍾離山很迷你，主峰海拔不足四百，為了這個傳說，錯落著白虎亭，德濟停，向王廟，石神臺，鹽女巖，赤黑二穴，白虎堂。這些景點大多像是應景，如果趕巧，在白虎堂，你可以看到土家民俗表演，你也可以看到陳列的反映土家生活的實物。如果你累了，可以品一品清江銀魚，或蒸或烤，鮮美無比，那可是無天然的啊！你也可以喝上一杯茶，雲霧繚繞的`地方，茶的品質一定是高的，關鍵是一個詞：綠色。在山的高處，望見了隔河巖水電站，那是人類文明的遺存，看過葛洲壩，也看過三峽大壩，這個小小的水電站就像一個模型，即便是模型吧，我也希望它給巴人造福。

還有一座山，叫仙人寨。仙人寨有仙人洞，洞內奇石，據說叫長陽石。據說這裡四季如春，鳥語花香，這樣的地方少不了寺廟，果然就有一座文峰寺，引來無數善男信女，善男信女多了，就喜歡出一些神蹟，這裡就有三眼聖水泉水，據說喝了可以使人神清氣爽耳聰目明，所以被稱為“聰明泉”。引我注目的，是這裡獨特的建築，那就是傳說裡的吊腳樓，古香古色的，當然被現代人裝飾的金碧輝煌，這是暴殄天物呢還是錦上添花呢？我也說不清。走在仙人寨，打開了大自然的音響，鳥鳴蟬唱蟲吟，或高或低，或徐或疾，匯成華美的樂章。俯視清江，碧波粼粼，偶爾會看見有人搖著櫓，那是遊船還是漁船？不管是什麼，它是悠遠的一幅畫，悠然，安逸，忘卻紛擾。此時，我就忘卻了山上見到的白蓮教起事的遺蹟。

如果你熱愛自然，你就來清江吧！山水畫卷洗滌你的身心，怎麼也看不厭。如果你喜歡藝術，那麼你來清江吧！這裡有久遠的巴人文化源流，有最生動的故事傳說，它孕育了土家兒女，也孕育了撒葉兒荷等重點保護的土家文化，這裡一定會帶給你豐沛的靈感，也許你也會像我一樣，想投入她的柔波，融入畫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