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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聞當年說唱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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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灑的雪花昭示着冬天真的來了,踩着村裏冬閒的腳步,行走在田間鬆軟的麥田裏,一串串散落的記憶又從心底泛起。

猶聞當年說唱聲散文

茫茫風塵裏,影影綽綽的人影晃動,就像幾十年前的冬季一樣,一個或幾個盲人組成的說唱隊伍,手持長長的盲杆,相互拉扯着,艱難地行走在村前的泥路上,碰到狗的叫聲了,就說明又一個村子到了。

其實,在已經模糊的記憶裏,說唱,總共也沒聽過幾場。能聽懂的,或像樣子聽的,更是難以記起。

只是看着電視,看着豪華透着寶氣的曲藝節目,總覺得離我們的形象相差很遠,隔着村裏的地氣,越來越不認識了,越來越看不懂了,越來越覺得自己俗人一個。

看着自己越來越上不了檯面,自尊心越來越受到傷害,就一個勁的在角落裏萎縮,把自己猥瑣成田間地頭裏的一棵草,一苗蒿,在天野裏自由的瘋長。

在田野裏,我就看見了那些說唱的盲人。

揹着二胡或墜胡什麼的,到了村口,小鑼一敲,人就圍過來了,張口就是一大段說唱的告白,話語滄桑,撩人心炫,恩善的鄉鄰們已是雙眼淚下,趕緊回家端些吃的喝的,安置在古樹下,來上那麼一段,先過過耳癮,然後再商量去誰家住下。

他們總是在冬閒的時候特別的忙碌,一個村一個村地過,遇到憐惜他們的貴人了,就多住幾天,多說幾場,多唱幾段,反正段子都在肚子裏面裝着的,土窯洞也罷,騾馬圈也罷,只要肚子混圓了,說唱起來就格外地賣力。

反正是冬閒,夜又是那麼漫長。

在農家土炕上,在飼養棚裏,一大屋子人側耳聽着那如歌似泣的說唱,空氣都爲之動容。

那時,沒有電,沒有電視,沒有任何娛樂,農村生活是單調乏味的,是緊張而又艱苦的,農民是不幸的,精神享受更是空白。

沒有伴奏的說唱雖然乏力,但勝過沒有。

盲人雖看不清村裏的泥路,看不到光明,但肚子裏有貨,好像看清了天下的.不幸事,看透了人間的悲歡離合。

他們已哭幹了淚,哭瞎了眼,強裝笑顏,用自己的卑微,照亮了別人,逗樂了衆人。

和盲人比起來,還有什麼更難的,還有什麼更苦的,還有什麼更不幸的?

每次說唱完了,村裏都能清淨幾天,陰雲籠罩的家裏總能傳出幾絲笑聲,拍桌摔碗的兩口子,也能過上幾天和睦相敬的日子。

說唱人走時,你送個饅頭,他送個紅薯,總是客客氣氣地把吃的東西裝滿口袋,窮家富路嗎,又的還順路送上一程,送到鄰村村邊。

後來長大了,就不好意思再混在大人堆裏,聽那種悲切的熱鬧了。

再後來,上了技校,時間一下子富裕了,每天中午吃飯時,匆匆忙忙打好飯,調好收音機裏的廣播,幾個人圍蹲着,聽那劉蘭芳鏗鏘高昂的評書,《岳飛傳》、《楊家將》, 二百多集內容,伴隨着我們又渡過了一大段時光,一些經典書段冷不防就從嘴裏冒了出來,伴隨着我們的青春,我們的成長。

幾十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好多事情已經忘卻了,好多村人已經過逝了,但農村就是一幅畫,在白色蒼茫的田野上,那盲人手持盲杆無助時的畫面,說唱時引起的唏噓聲,同學們圍成一圈聽那評書的情景,總是牢牢刻記在心裏,定格在大腦的空間的深處。

看着滿天飄舞的雪花,感受着那冷冽的寒風,就猶聞當年那悲嗆的說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