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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微笑的眼睛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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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喧鬧的都市慢慢沉寂了下來,橘色的燈火漸漸暗了,幸福的人依偎在愛人的臂膀下發出夢的呢喃,沒有了蟲鳥的低吟淺唱,沒有了疲憊喧囂,一輪清月,偶爾幾片被風吹落的梧桐葉敲打着窗櫺……

愛微笑的眼睛的散文

沒有睡意,捲縮在冰冷的電腦屏前,聽着那首老歌,敲擊着疲憊的心情 。

“在!還沒睡?”暗淡的頭像跳動了幾下。 又是她,每個夜晚都是幾句簡短的問候。

“你好,不困,再等會 。”機械的的應和着,思緒還沉寂在自己的孤獨中。

“嗯,早點休息 。”一張笑臉,頭像再次暗了下來 。

起身輕輕走到兒子牀前把他蹬下的被子拉上來,把他肉嘟嘟的小手掖在被子裏。沏一杯苦丁,再次做到了電腦前。

“楓哥哥,求你一件事好不好,給我寫一首詩,好嗎?”一個調皮的表情,小窗口不停地在跳着。

“呵呵呵,我那會寫詩啊,我是賣菜的。”

“嘻嘻,我看過你的空間,我挺喜歡你寫的,我能讀懂你的憂鬱,答應我好嗎?”一個可愛的笑臉。

“真不行,都是瞎寫的,愛好而已,上不了檯面的。”一定是個調皮任性的小丫頭,看得出來。

“嘿嘿,還不好意思了,我也寫,寫了好多呢,你一定沒我寫的好,不信你看看,咱們打個賭。如果你輸了就給我寫一首,我輸了就給你唱首歌,我唱歌可好聽了,嘻嘻。”一個調皮的笑臉。

“呵呵,那你先睡吧。我一會去看看你的作品。”

“拉鉤,不許賴皮。”

“ 嗯 ,好,晚安。”

“愛微笑的眼睛”相片和名字一樣 ,一張清秀的臉,烏黑的長髮,彎彎的眉毛,嘴角向上翹着,一雙大眼睛,彎彎的,清澈明亮,如同秋水般恬靜,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空間有十幾篇日誌,有的幾句話,有的一大篇,沒有段落層次的區分,看不出什麼題材。索性打開一篇隨意讀了起來,不由得心揪緊了,繼續讀了下來,愈加沉重。

月兒,二十四歲,出生在遼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裏。爸爸是個本分的種田人,老實木納,家裏條件不好,一直沒娶到老婆,直到三十多歲才經人介紹娶了個帶三歲女孩的寡婦。生她那年爸爸從山上摔下來,傷了腿,落下了殘疾。奶奶本來想盼個孫子延續香火,不像來個賠錢的,滿心的不高興,再加父親出事,迷信的她就斷定這丫頭是掃把星一定會把家人剋死幾個才行。媽媽對這個骨肉似乎也倍加冷淡。姥姥看不過去了,把還在襁褓中的小月兒抱回了家。

在月兒的幼小心靈裏媽媽就是一個陌生的代名詞,沒有得到過他的溫暖,她的愛。倒是愚笨的老爸會時常的一瘸一拐的爬十幾裏山路來偷偷看她,有時是幾張帶着汗漬的溼漉漉零鈔,有時會是幾顆帶着體溫的紅皮雞蛋,或是倆個素餡包子。

童年的記憶力只有姥姥那張慈祥的笑臉和那低矮的小屋是最溫暖的。然而在月兒九歲時疼愛她的姥姥離她而去了。小月兒回到了她那個陌生的家中。

然而這個本屬於她自己的巢穴並有有得到該得到的溫暖,沒有花裙子,沒有新書包,沒有好吃的糖果。姐姐和弟弟都把她當外人看待 ,經常作弄她,欺負她。她拼命的討好媽媽,用自己的乖巧勤奮換取媽媽的愛,可媽媽總是冷着臉,動不動就會招來一頓無名的咒罵,她就像一隻被雨水淋溼的小麻雀謹慎小心卑微的萎縮在別人的屋檐下。

十七歲那年那年的夏天,在被一頓莫名的痛罵後揣着僅有的十幾塊錢跑出了家,在姥姥的墳前哭夠了,隨便搭上一趟南下的列車。

車在一個小城停下了,陌生的環境讓她迷茫。年齡小,沒有工作用她,徘徊了三四天身上的錢早都花光了,最後一個小飯店的阿姨看她可憐收留了她。她的勤快懂事很快贏得了老闆娘的歡心,在這裏得到了久違的溫暖,只是每逢夜深人靜時會偷偷的流淚。

十八歲的丫頭出落的亭亭玉立。有時會有酒醉的客人或者小混子騷擾她。前些天有幾個小年輕的喝醉了拽着她的手滿嘴污言穢語調戲她,她嚇得瑟瑟發抖,眼淚唰唰的往下流。這在這時,鄰桌一個吃飯的年輕人衝過來,不由分說一頓拳頭,打的他們幾個落慌而逃。

這個人叫東子,是個小混子,阿姨告誡他最好離這種人遠點。然而在她羞澀的心理驚起了一波漣漪,她喜歡他那硬朗的的輪廓,幽默的語氣,霸氣的性格,要是幾天看不到他會站在門後想他。東子似乎來這裏吃飯的次數多了。每次都會有意無意的與她搭幾句話,有時會送些小東西給她 。她感覺自己不敢和他眼神接觸,臉上總會有一片紅雲,火辣辣的……

他帶她去逛廟會,去和他的朋友喝酒,去路邊吃她喜歡的'小吃 。她喜歡趴在他的背上在飛馳的摩托車上追風般的感覺 ,她喜歡他粗壯大手厚實的胸膛……她喜歡他,沒有理由,她說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你壞,只要你對我好,我就認定你是最好的。

沒有鮮花,沒有祝福,一枚草戒指,“給我當老婆吧!”她就成了他的女人,她覺的現在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她每天都做好熱騰騰的飯菜等他,他一如既往的出去喝酒,打架,有時會血淋淋的回來,她覺得這些都不重要,記得回來就行,有家被愛的感覺真好!

兩年後月兒做了母親,兒子很可愛,胖嘟嘟的。他很喜歡兒子,經常抱着親,開始學着像個父親了,小屋裏經常傳來開心的笑聲。然而孩子兩歲生日時,他突然失蹤了。她找遍了他可能去的每一個地方,最後他一個哥們看她可憐偷偷告訴她,別找了,領個女人走了。

天塌了!她跑到他們常去的小橋邊哭了一天。哭夠了,他想起了兒子,昏昏噩噩的往回走,一輛飛馳來的卡車,她如一枚葉子一般飛了起來。等她醒來已經過去二十一天了 。

他的父母看娘倆可憐,把母子接到了家裏。

噁心,頭痛,失眠,一把把的藥片就是她要面對的。一次無意間聽到醫生議論又把她無情的推進谷底。腦部殘留的血塊沒有辦法取出,手術太危險,沒有把握,周邊全是血管和神經,觸及一根都會導致癱瘓。保守治療,又擔心長期壓迫神經和血管導致腦缺氧供血不足,會誘發癲癇或腦充血,嚴重的會猝死。她絕望的的痛哭,爲何命運對自己如此不公平。想過一死了之,遠離痛苦,又不忍心扔下可愛的兒子。自己小時候沒能享受到母愛,不能讓兒子和自己一樣。堅強的走下去,也許會有奇蹟。

她想等他回來,每天上網給他留言,她相信他會看到的。她覺得他在外面累了就會回來的,他一定會想兒子,會想她的,也許明天早上醒來他就站在牀前看着她呢。

看到這裏,心好難受 ,已近凌晨了,卻一點睡意沒有 ……

每天還會調皮的跳出來。一個笑臉,幾句問候,還有經常會增加的日誌。每天我都會去空間看一看,沒有任何修辭方法,錯字病句堆砌起來的文章,不,不能算文章,應該算一種傾訴,一種有血肉噙着淚的無助。

後來都已成習慣了,每天都要等彼此聊幾句,總有一絲牽掛。我儘量多陪她會兒,因爲他的失眠已經很嚴重了,每天睡不到兩個小時。有時會突然的暈倒,開始一星期一兩次,後來一天一兩次。有時會調皮的打開視頻,一頭長長的黑髮,一張精緻的臉,彎彎的眉毛,長長的睫毛,如秋水般的恬靜的眼神,竟管他臉上打了上了粉底,但依然能感覺臉色的蒼白,就像一朵被抽光顏色的玫瑰花她。有時會唱首歌,最喜歡唱的是《一生愛你千百回》“即使百般煎熬,終究覺得你最好,管不了外面風風雨雨,心中唸的是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敘述自己的故事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平淡,安靜,很少見的憂傷的流露,至少在我面前沒有看到。她說每一天每一分鐘都要珍惜,因爲睡着了,不知道會不會在醒來。我只能作爲一個傾聽者,甚至不能去安慰她,因爲已經搜刮不出來一句能安慰她的詞語了,所有的語音在這個女孩身上都會顯蒼白無力了 。

元旦的時候老家有些事要處理,急着回趟家,半個月纔回來。打開電腦,熟悉的頭像急忙跳了出來,留言 一個個堆了過來。

“在啊,楓哥哥,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心情不好了,給你唱首歌吧,嘿嘿。”

“楓哥哥,怎麼不理我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別那麼小氣好不好?”

“楓哥哥,你去哪了啊,一個星期沒有消息了,是不我這個小妹了嗎?”

“楓哥哥,明天我就要做手術了,等我好了你帶我去看看大海啊,你答應過我的啊,不許反悔啊 ,我常常看你空間大海的照片,真美,真漂亮,記得我們拉過勾的啊,嘻嘻。”

我的眼睛溼潤了,“嗯,帶你去看海,月兒要堅強,楓哥哥等你呢。”

“月兒,在嗎?”

“月兒,還好嗎?”

“ 一年了,月兒,你在哪?”

兩年多過去了,那個熟悉的頭像再沒亮起過。只要打開電腦都會不經意的看一眼那個熟悉的名字,感覺有一天會依然調皮的跳出來的。那張笑臉,清澈如水的眼神總是浮現在記憶的深處,揮之不去。

今年五一節,準備帶兒子出去走走,正在收拾東西時,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敲開了我的家門。

“你好,沈楓哥哥吧?帶我去看看海吧,這是你答應過的哦,不許反悔哦,嘻嘻。”小女孩甜甜的微笑着。

“去看海? 你……”

“嗯,你答應過她的,今天,她來了。”

一張可愛的笑臉,一雙清澈明亮愛微笑的眼睛……

(這是個真實的故事,未做任何加工,她把角膜移植給一個同樣漂亮的小姑娘了。爲她寫首詩,每次都無從下筆。已近三年了,調皮的笑臉,愛微笑的眼睛還時常在我的腦海裏浮現。今天把這個故事寫出來與大家分享,唯願她在天堂裏快樂,和我一起祈禱吧,天國裏的玫瑰,此時更加嬌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