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過無悔散文

總覺得世間有一種愛是與“絕望”、與“追隨”有關，愛得溫柔，愛得深刻，愛得含蓄，愛到深處無怨尤，兩個人其中的一方離開了，那麼另一方的天空就永遠都是黑暗的。

一如三毛與荷西，荷西走了，三毛在十二年後便追隨而去，一個人苟活的那些年也是黯淡的，沒有愛，沒有荷西，三毛的世界，一片灰霾，一片寂靜。一直感動於荷西與三毛之間的愛情，記着他們之間有一段頗有意味的對話，曾讓感性柔順的我，無數次爲之疼痛而致落淚。

那段話的最初是荷西小心翼翼地問三毛：“你想要一個賺多少錢的丈夫？”

三毛答：“看得不順眼的話，千萬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億萬富翁也嫁。”

荷西有些失落：“說來說去，你總想嫁有錢的。”

三毛說：“也有例外的時候。”

荷西抱一絲期望：“如果跟我呢？”

三毛說：“那隻要吃得飽的錢，就算了。”

荷西繼續問：“你吃得多嗎？”

三毛小心又溫柔地說：“不多，不多，以後還可以再吃少些。”

我想，在荷西與三毛之間，有着多麼深切且纏綿悱惻的愛，才能夠讓兩個人都可以爲了彼此不顧一切，愛得決絕、愛得堅定。他愛她的一切，她愛他的全部，哪怕她的想法在所有人眼裏都顯得瘋狂而無厘頭，哪怕他窮得賺的錢只夠他們過最平凡普通的生活，可是，他們依舊選擇了在一起。

愛一個人，是需要勇氣的，在一起需要更多的勇氣，能夠從相愛走在一起，光這一份勇氣，已然讓人肅然起敬。

真正的愛情也許就是如此吧，是有些不可解釋的、別人無法理解的、莫名其妙的“緣”與“分”，細細纏綿着，繞指成柔，也只有深陷情網之中的兩個人方可體會到其中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荷西是無悔的，三毛亦是，他們之間的愛情，在三毛的字裏行間被填充得曼妙多情，我多麼堅定地相信，哪怕紙張黃了，字跡淡了，他們的愛情亦不會老去。

記着我年邁的外公去世前，已經是癱瘓在牀兩年有餘，他神志不清，由母親兄妹七人輪流照顧，母親他們不曾怨言，亦不曾哭泣，直到外公彌留之際，口裏突然很清晰地喚着，“孩子媽，回家了，回家了……”

那一刻，我分明看見包括舅父、小姨、母親等在場的所有人禁不住失聲痛哭，外公講完這句話便撒手人寰了，那一句不過是他迴光返照時最明晰的意念罷了。

當我漸漸長大之後才從母親嘴裏知道，外公那一句話，原來包含了如此深沉的愛。在母親二十歲那年，外婆就帶着親人們的萬般眷戀和不捨，匆匆告別了人世，離別之際，外婆拉着外公的手，久久不放，嘴裏一直唸叨：“孩子爸，我們回家了，回家了……”

這一句，是他們在認識交往以及結婚生子之後，每一次兩小口吵架絆嘴，外婆都會賭氣回自己的孃家去，外公便隨後心急火灼地去接外婆，一句“孩子媽，回家了，回家了……”便讓外婆原本堅硬的心瞬間變得柔軟、變得多情，在外公渴盼的眼神裏，外婆是毫無招架之力，只隨了外公回家的。

所以，當外公彌留之際喚出那一句，“孩子媽，回家了，回家了……”的時候，母親纔會悲痛欲絕、痛哭出聲。外公走了，他在離世之際，仍舊記着外婆，那個已經離開了他十幾年的女子，曾那麼深刻地在他的生命裏劃過一道鮮明的痕跡，留下了許多溫暖的、美好的、甜蜜的回憶，這些回憶，足夠讓他義無反顧追隨了去。

在他們那個年代，愛情於他們而言是羞澀的、難以啓齒的，外公活了一輩子，也許都沒有親口對外婆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縱使心裏百般憐愛，言行舉止之間也是含蓄而深邃的。但我從不否認他們之間真的有愛存在，哪怕，哪怕這段婚姻是以媒妁之言牽手，但他們用默默相守一輩子的實際行動理解了愛、詮釋了愛、演繹了愛。

外婆走後的十幾年間，外公明顯沉默多了，寡言少語、安靜得如同一尾失水的魚，瀕臨絕境的無助。我想他只是放心不下七個孩子，便也將就着生活。與外公接觸不多的時間裏，我常從外公孤獨的眼神讀到一種渴望，他是想追隨外婆離開的，他想，他極想，卻因身上肩負一份責任，生生地扼殺了自己的情感。外公自外婆走後，沒有再娶，他的一輩子完完整整給予了外婆，哪怕她離開了十幾年，回憶依舊，思念依舊，憐惜依舊，心依舊。

80後的我，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情感，敢愛、敢恨、敢做、敢當、敢言、敢行，卻總不經意就在愛情的國度裏走失了方向，許多時候，不懂得如何去愛，如何經營愛。直到進入圍城，七年的婚姻生活，將我原本鋒芒畢露的個性磨礪得圓滑平實，是些尋常的光陰，卻能夠滌盪心靈的塵埃，在別人的故事裏，看到自己的悲歡。

愛情，從來都是一個千古流傳的話題，被我們寫了又寫，卻總有太多不一樣的意味，淡淡地就讓我們體會到生活之外那豐盈精彩的'一瞬間、一剎那。我喜歡讀，讀那些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我喜歡寫，寫那些溫柔纏綿的愛情小說。在自己或他人的愛情裏，捕捉些許動人的情節，溫暖一個又一個無眠孤寂的夜。

素錦流年，時光若水，將愛情釀起一杯美酒，讓它散發出醇厚濃郁的香味，氤氳着生命的氣息，陪伴我們度過短短的一生。愛了，就溫柔愛，追隨愛，勇敢在一起，去天涯，或海角，哪兒都不重要，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能夠品出平淡生活裏的真味。

這一生，這一世，人吶，只要能夠勇敢付出過，收穫過愛情，任時光飛逝，歲月流轉，無論過去多少年，那一份銘心刻骨的回憶，都將在我們的生命裏，瞬間成永恆，是愛的力量，讓人的一生變得完整而圓滿，讓人的生活變得精彩而豐盈。

溫柔的愛，一如荷西愛三毛；勇敢的愛，一如三毛愛荷西。去愛吧，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真誠，給自己以百般的勇氣，找一個值得愛、懂得愛、真心愛的人，轟轟烈烈愛一場，讓瞬間的感動，鑄成永恆的回憶。愛過，人生就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