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天境祁連山的散文

還是在張掖丹霞地貌景區的時候，邂逅兩位從南京來的小朋友，一個五年級，一個即將要三年級。小傢伙很健談，得知他們從青海湖那邊而來，就順便問他們：你覺得哪裏最漂亮？兩個異口同聲地說：祁連山。

祁連山，這個還是中學地理課本中曾經見到的名字，如今憑什麼征服了兩位從南國來的小朋友的心呢？

第二天早晨，從武威出發，經張掖便從高速公路上下來，行進在去往祁連的國道上。9時許，就見西南天際，隱隱約約一帶連綿的羣山，而後，遠山逐漸清晰，竟然顯露出一座座雪峯來——那一定是祁連山脈了。

真是應了那兩個小朋友的說法，祁連山真的太美了！

成片的向日葵微頷着它們高傲的頭顱，從向日葵低垂的頭頂遠望，一堵高牆一般，蒼茫巍峨的遠山，連綿不絕，橫亙南天，幾處山峯還覆蓋着皚皚白雪，即使是在蒼茫的霧靄裏，也能分辨得出。

繼續前行，到達甘肅民樂縣，祁連山就在眼前。我不禁陶醉在那一片醉人的綠色裏了。

近處的春小麥正在灌漿，綠油油一片，尖細且長的麥芒，齊刷刷地排列着，鋪滿U字形山谷，一直鋪排到祁連山腳下；陽光覆蓋的對面山坡上，明豔淺綠的麥田與微黃嫩綠的油菜花海交錯着，鋪展着，像一領大氈子，平整而有韻致；兩頂雪白的帳房，還有一座赭紅的瓦屋，便是這塊綠色毛氈上盛開的雪蓮與格桑花了。再往遠、往上，大山的棱角分明，青綠色的一坡，那是青松翠柏森林，在綠色的海洋裏，宛如蔥鬱的島嶼；草地上偶或嶄露的大山的肌膚，又似碧波盪漾裏翻卷的浪花。這浪花翻卷着，一直到山的頂端，天的盡頭。

哦，那醉人的綠喲！怕不是這綠盪滌了遊人的心脾，也打動了那兩位小朋友的心？

民樂人很好客，他們在山坡上，用麥田和油菜花海做成“甘肅民樂”四個大字和一張笑臉，來歡迎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

翻過海拔3685米的俄博嶺埡口，進入祁連山腹地，再向右迴轉，沿黑水河蜿蜒下行70公里，便是卓爾山風景區，這可是八百公里祁連山的核心景區，地屬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祁連縣八寶鎮。

我們來得有點晚了，要是再早上十天半月，這裏萬畝油菜花一定開得正盛，那也必將是祁連美景的饕餮盛宴，而今，油菜尚在，打莢結子，湛青碧綠，花卻只剩下頂尖的幾朵零星地開着，就是這樣，也絲毫沒有影響卓爾山迷人的魅力。

卓爾山不高，海拔2787米；也不大，山頂方圓也不足一平方公里。然而，它面對一山可見四季的牛心山那高聳着的雪峯，讓所有在盛夏至此的遊客，油然而生一種清爽與聖潔的敬意。牛心山偉岸挺拔，山頂溝壑中的皚皚白雪，在山下微黃的油菜花和碧綠的麥田、翠綠的草坡、青綠的松柏襯托下，更增添了它的英俊與瀟灑。傳說，牛心山的藏文名字叫阿咪東索，是祁連山的鎮山之山，它與嬌柔的卓爾山是一對情侶，隔着八寶河遙相呼應，千百年來，護佑着這一方聖土。

卓爾山屬於丹霞地貌，從綠色的裙裾邊緣，我們依稀可見她赤色的肌膚。尤其在山的北面，她更是袒露出赤誠的胸懷，展現她無盡的嫵媚與柔情。她背靠連綿的羣山，羣山峯頂也不時從白雲的縫隙裏，顯露出一座座雪峯的影子，蒼茫凝重；在嬌柔平滑的肩上，披一層薄紗，翠綠氤氳，赤紅的肌膚就從這薄紗底下若隱若現，甚而至於展露無餘。難怪，那位多情的阿咪東索，會這樣一直遙望着她了。

卓爾山的右側，大概是東面，是一片開闊的谷地，深綠的草阪與淺綠的'田疇，一直鋪展到遠山與雲朵之巔。塊塊雲朵飄搖，遮擋着陽光，又把草阪與田疇分割成或明或暗的區間，白雲與烏雲，藍天與蒼山，赤石與碧草，明豔與莊重，再加上遠處亮白的屋舍的點綴，啊，大美祁連，天境祁連，讓人沉醉其間！

還有牛羣呢，就在不遠的渾圓的山坡上，幾頭棕紅的牧牛，在一個小黑點——牧人的周圍分散着，或站或臥，靜謐悠閒，盡享那一山的綠色。

翻過海拔4120.6米的大冬樹山埡口，也就算是登上了真正意義上的青藏高原。

汽車在青藏高原上奔馳，若不是遠山披着雲朵提醒，你會誤以爲又回到了華北平原。按理說，這裏應該是祁連山大草原。一望無際的碧草，就像是春天裏華北平原上坦蕩如砥的麥田；滿地盛開的黃的、白的、粉色的野花，又如春來草坪裏點綴着的蒲公英、薺菜、扎扎菜開放的花朵。一條小河把草原衝開一道縫隙，把雞蛋、棗子、花生仁兒大小的卵石，平整均勻地鋪滿河牀；河水靜靜流淌，清亮澄澈見底，細石粒粒可數，其間游魚倏忽，如微風拂過，蕩起層層漪漣；河水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蜿蜒曲折，一直通向遙遠的祁連山腳下，一直通到祁連山上連綿的白雲深處。

牧民潔白的帳房在陽光下格外顯眼，映着碧草，襯着蒼山，伴着牛羣羊羣。犛牛口渴了，就直接踏入清冽的河水裏慢飲；小鳥也把巢穴築在陡岸邊，趁着晴明的時光，對着清水梳理它們本來就已經很乾淨的羽毛；穿着藏袍，裹着頭巾的牧民阿媽，提着一隻小桶，來河邊打水，陽光映射着她黝黑的臉頰。

人間的仙境，萬物的天堂。那兩位小朋友將你裝在心裏，你也攫住了我的靈魂，我將用怎樣的字眼來描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