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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承受之重之輕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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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承受之重之輕散文

昨日,傍晚,從醫院歸來,行於小區中。天空靜穆,夕陽明麗,仰望於西天,已然躍出一顆寒星。我喜歡在這樣的時刻散步,便可放下一天的辛勞,迎着那顆星走去,悠然,亦淡然。偶爾迎面走來或抱着嬰兒鄰居,也悠然而淡然着,嘴角處露出平素難見的生動笑意。這笑意,引得我停下腳步,俯身去看孩子。靜看她,一個小小的人兒,既可以如此安然睡於天地之間,端然而大方地熟睡着,潔淨的臉有着一種不可侵犯的高傲。那妖小的容顏既有着讓我疼惜,伸出手不知不沉又收回,生怕觸傷這俊美而又完美。襁褓中的孩子,以後的日子,便會經歷風雨,經歷歡欣。如此生命之小,以後碰發出的力量,是難估量的。偶爾也會傳來笛聲,在這寂靜十分,只是婉轉着,就把人的千般柔腸情感勾引出來。這時候,我立於幾株木棉花下。紅色的花朵耀眼而又孤獨,孤豔着它獨有的張揚與霸氣。擡眼間,天邊的那顆星與我對望着,這生生不息的人世,就如這嬰兒般小開始,就如這顆微亮的星開始。這些嬌豔的生命,又堅強又慈祥着。

前日子,我在後院的草地上,插上木槿花,幾天後的一個清晨,便發現長芽了。如此生命,既是這樣頑強,不用一根一須,就憑几枝斷枝,連於土中,便長出它的生命。細小的斷枝彎枝處,小小的細芽便就這樣探出身子來,不由得人拒絕。看着這細小的生命,細細端詳,這時候的時間是靜止的,與這樣孱弱的植物小生命共處,讓我感喟到了生命的強大,感覺到一種暗涌的力量,正於周遭蔓延。便不由得心生憐惜。於是我便不由得惦記它們,適時地爲它們澆水鬆土,幾日便可忙乎起來。想着再過幾個月,便可有滿樹花骨朵,便有許多粉色花朵在眼前搖晃着,於是便想象着,摘下它們,放於鍋出,便有了童年母親煮木槿花的味道,這便是我一直一直念着的肉花,它放於我們的餐桌,依然那麼美麗。一個人,即便孤對它,這樣弱小的生命,生出來的情感,亦是鄭重的亦是擲地有聲的。

因爲有個大露臺,不由自主地便會種花,石榴,海棠,茶花,康乃馨。它們在雨水及我的呵護下,一天一天豔麗,一天一天成長,我把大部份的時間給了它們,站於它們中間,無謂塵世紛擾,不理時光。這些生命,有幾滴雨露,幾縷陽光,便綻放着,而我呢,而我們呢,常常爲一些自惱着,常常怨天憂人。爲何不因此也學它們,生活於別處,讓自己清醒於塵世中,安然於生活中。

於現實中,忙碌着生活,待到毛病壓身,再也強不過。手拿一疊疊單子,轉於醫院中。受盡驅使與折騰,也會在這個當口埋怨自己。處於這樣的境地,這個時刻悄然而至時,也在季節的雨水中,慢慢讓自己珍惜自己,一種十分遙遠和緩慢的醒悟。

臨牀的大姐,始終沉默着,或流淚。我冷漠地看着這一切,知道,再過些時日是,她便會真實面對,而不是這樣以淚洗面,那麼在這樣的過程中,讓她盡情哭,盡情沉默。那是一種身體沒醒而依然沉沉躺着的姿態。那是一種四肢鬆弛咱吸不審睡至中的睡在然呼吸,眼睛不必睜開的姿態,是一種睡得身子爛如泥,而心卻如火於冰中的姿態。然後,便慢慢通順,便知而對,是多麼重要。

在她還在哭泣時,我躺於牀上,我是一向喜歡安靜的,她的哭泣聲,顯得病房更加安靜。外而春雨綿綿,我陷落於這樣的陰雨之中,在這個春天的清晨,心無雜念,感到病房錯暗得如此柔和嫵媚,如鴻蒙初開,我便可以這樣單純如嬰兒,不必爲了生活而挑剔,亦不必爲人生而感慨。這時候,鐘擺可以無聲無息地停止,時光亦不再治着時間縱向前行。我依然閉着眼,卻可以清晰地看見塵世展現出的世大剖面,一如古老的`松柏般,有着圓圓的輪廓,散發着只有它纔有的鬆拍味。在密集的年輪裏,我看着自己,在春天的季節,靜靜躺在牀上,臨近不惑,愛文字如愛生命,育於一女且半生病痛,易悲易憂易怒,頭頂有數根白髮,喜靜,除愛好寫作外,亦愛塵世的種種。我注視自己,目光偶爾客觀,偶爾理性,如看一棵樹,一株草,想以往數年,爲生活奔波,卻皆不如此時此刻真實簡潔,徹底而公允。辭去公司負責人職務,這決不是一時興起,亦不是悢慨激昂,只有淡定與平和,沒有機鋒,亦沒有歸隱之意。以往的日子,常常與風同塵,與時舒巻,思屬風雲。此時此刻,我卻是心底坦然。不必清高達遠。不歸隱,不超脫,不疏離亦不邊緣。於現實中,悄然着,亦潔徹底着,公允地看着自己的本色。於質樸,至善中。

總也會經常回鄉村。在那質樸中,感受樸素。於情感中,平靜下來。也會在父母的家中。安穩生活着。常常看着父母,相對坐着,弓着背,一如一對皮影人偶。感謂於那句話“父母在哪,故鄉便在哪”。也感嘆於“父母在,不遠遊”如若可以,一直這樣棲於膝下,如若可以,常伴於牀前,那是何等幸福。

偶然聽父親說,他的命已算於今年,雖不能全信於命紙一說,但,心終還是一顫。父親的頭髮已找不出一絲黑色,臉上亦是越來越黑,皺紋愈加深。

也因爲父親的那句話,便去聯繫旅行社,催父親隨團遊京。父親微喜的面色,使心沉了下來。母親,固執着不去。便隨她罷了。總希望二老能在有生之年裏,無遺憾不傷悲,也希望,能活得比他們長,也記得父親的那句話,莫虧了自己。

也會在開車時,想着已離世的弟弟,這個過繼來的孩子。還是不聽話地隨他的生父母於另一個世界中。如今他的孩子於我的懷中,快樂着。常偷偷地端詳孩子,找尋弟弟的影子,嘆息着,世事難料。時光中,孩子子已把父母忘了,那日清明,他問:媽媽,這是誰的墓啊?答曰:爸爸和媽媽的。我有爸爸媽媽啊,我就叫他們叔叔阿姨吧。笑容乾淨而坦然。嗯。心中默唸,那麼孩子,你要一直這麼快樂,這麼健康。

今晨,接到友人電話,她因爲腫瘤,明早9時手術。聲音淡定。沒太多語言,只說,已接受現實。不再脆弱。

我的周圍,許多的人走了,又有許多的人來。走了的悄無聲息,來的亦是悄然若至。生命總是來的來去的去。生命亦總得沉受着,超脫着。我可以看見自己的世界,亦可認識或記憶的所有人與事,在與他們面對和相處,亦不必執着自己的立場,因此,就沒有對立和不知所措。我亦可以感受到,我與許多的人是脈脈相通。一如《金剛經》所說,“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所謂:若菩薩不住處相佈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那麼,放下,便輕鬆了。

友人的手術還在進行中,所有的祝福都一併送於她,爲她祈禱中,亦於心中,一問一答間,問問接連發出,不待答,許多的感悟便如地平線的露珠,一如初升的太陽,一如人生初見般。滿目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