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世事只記今朝散文

傍晚去散步，無邊雪野，一輪紅日。寒凜蒼茫。

聽媽媽講起一些過去的事情。很多是我從小就聽慣了的。在我未出生前，他們一直生活在日照，在那裏度過了二十幾年最好的光陰。只是我一出生，便是這片冰天雪地，總覺得他們歷歷在目的山東的人和事，從不真實，都象發生在上輩子。

人之記憶，常常浮現在腦海的，也不過十之一二。母親常常講起的，也只是那幾個人，那幾件事。留給她印象最深刻的，關係到她命運變遷的……我常常聽着聽着就會走神，還會產生一些與她不同的意見來。只是今天，我在理解，也想起一些記憶的片斷，碎裂的場景。

她的很多故事，我是身涉其中的。或是溫馨，或是勞累辛酸，我都可以體會。只是已不願再去回憶了，百分之九十九我都已遺忘，就似乎不曾發生過，或與自己無關一樣。

肖戈曾經教我忘記，總是有違他的苦心。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發覺它已經不知不覺中發揮了作用。也許有的事我應一直銘記。可是卻這樣快的淡忘了。也許有的人，我應有複雜的感受。但我居然再也想不起對方來。

也這樣希望媽媽可以忘卻，只看當下。愛人對她關心照料，相扶相親；兒女孝順蹈矩，小孫子頑皮可愛……周圍有多少人羨慕她省心省力，輕鬆自在啊。

可是曾有過的噩夢和陰影，她想來仍歷歷在目。我又何嘗能淡薄那些畫面呢？對感情的不安，懷疑，對人世的不信任，也許在年少時就已萌芽。正如一個心理醫生所說，六歲之前，你人生的很多東西都已註定了。

我也想起，去上學，母親含辛茹苦，在地裏家中忙碌，還要給我包餃子，熨油餅；假期回來，她給我炸肉醬帶去宿舍，那嗆人的油煙中，聽我講在外發生的事情，總怕我受了委屈；路途遙遠，她放心不下，讓小弟去送我。大壩上，約好分開，小弟站在那裏，目送我一個人向前走，他瘦小單薄的身影……父親總去看我，給我送錢，送好吃的，一殺了豬，就給我帶滿滿一盒的瘦肉……

這些我早已不再念及，也許是一路前行，仍有太多的事在發生，親人仍在給我太多的.愛。可是在媽媽講起她曾經的勞作時，又一幕幕在我眼前掠過。就是這樣一步步走來的，雖然我仍不時懷疑這個世上的感情，置疑生之意義。而實際上，得到的總比付出的多，能去補償和回報的，卻少之又少。

總難下筆。不知爲什麼，每個人憶及自己的父輩都是一部血淚史，也許是上一代人所承受的，要比我們多；所面對的生存環境，也較我們惡劣。又或者，他們一生走過大半，所嚐到的酸甜苦辣，都已經夠寫一個長篇小說。也可能是現在多對真實採取迴避態度，只肯寫他們的快樂、幸福，只願數一數我們家的甜蜜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