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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你溫暖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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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正窩在牀上,頭腦似醒非醒、心緒散漫而寥落的時候,你發來信息說,吃了嗎?

靠近你溫暖我散文

我說,沒吃,不想吃。

“我去外面吃飯了,京來順肥牛,三位大美女兩個小帥哥……”你的信息回得極快。快似從地底驀然涌出竄至眼前的幽靈,有一種驚險,有一種毫無預兆的強硬與防不勝防,有一種神祕,更有一種讓人措手不及的詫異。

“你也去外面吃吧!好了,886鼓搗白!!”

我剛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看完你的回覆信息,你的這一條新信息又飛揚跋扈的跳至我的眼前。

然後,瞬間,你的頭像變黑。如枯木,似死灰,好像已經萬劫不復般墜入深谷與洪荒。

我呆呆看着你迅疾變黑的頭像,突然覺得這世界上,可能真有一種黑色幽默的東西真實存在和現實發生。但在發傻發愣的同時,頭腦中,又開始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你圓月般飽滿豐腴的面孔,你的彎彎眉眼的微微淺笑,你走路時風風火火不辨臺階與阻擋的鏗鏘腳步。我竟毫無來由地擔心,你在奔赴大餐的途中,會邊走邊說腦袋高昂直來直去,擔心你前後的汽車由於你的莽撞和不辨路面、不環顧左右前後而戛然剎車;擔心你腳步倉促趔趄、甚至有可能摔倒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我是個想象豐富的人,也是個心眼狹隘喜鑽牛角的人,想到此處,在心跳加速的同時,彷彿聽到了刺耳的剎車聲,還有路邊行人擔心的尖叫……

當然是幻聽,我們離得這麼遠。心情剛恢復平靜,卻真彷彿聽到囔囔囔囔的高跟皮鞋敲擊水泥路面的清脆聲音,又在我的窗前響起,由遠而近;在我耳際繚繞,真真切切;在我心頭盤旋,久久不散……

你走路總是這樣。

我們在街頭、在橋畔、在水邊、在林蔭小道,在拾級而上的山路上,你挺拔的身影和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述說,你風風火火腳步快如急雨的走姿,真成了我始終難以擺脫的夢靨,更成了我流連其間、反覆回味的風景。

好吧,你去享受帥哥美女既飽眼福又飽口福的大餐去吧。

我呢,在躺着抽完一支菸後,懶懶散散地汲着鞋,鬆鬆垮垮地披上衣,踽踽獨行。就依從你的建議和指點,去“外面”吃飯吧。

外面,冬季的陽光明亮耀眼,籠罩了房屋,鋪灑在山頭和平整慵懶的土地上。沒有風,在明亮的陽光映襯下,高處的樹,零落了枝葉,喪失了厚重與蓬勃,由纖細單薄枝條圍攏勾勒出來的樹冠,像一團浮動的雲,像一團凝聚成形的輕煙。

陽光照着我的前胸,於是,前胸溫熱如覆棉被。可後背,卻空蕩蕩無着落的冰冷。我決定,走出校門,來到你所說的“外面”,就調整我的前胸與後背,讓他們輪換直面太陽的笑臉。

走出學校大門,就是“外面”。

一到“外面”,眼界就開始無所阻擋的開闊與舒展。

“外面”,是魚鱗樣起皺的土地,平整而僵硬,在陽光溫情的撫摸下,泛着梨皮一樣的暗淡褐黃色。青綠的發黑的一塊麥田中,有一羣羊,看到我的緩緩降臨,不理不顧視若無睹,用鑷子一樣的黑嘴、白嘴,有條不紊不緊不慢的、把麥苗挾裹緊進抖索着白鬍子、黑鬍子的嘴裏。眼神溫潤、神態安詳,就像你我雖已高齡但仍健在而且不輟勞作的鄉間老祖母。背對着太陽的一片玉米林,懷抱中的兒子已經脫離了母親的軀幹與懷抱,挺直着瘦弱但倔強的聲音,在硬風的撩撥下,時不時地發出簌簌的顫響。

認真看了看,仔細瞅了瞅,你指點的所謂的“外面“,真沒有我可以果腹的事物與東西。看着眼前雍容鎮定、優雅似英國紳士的羊羣,我心裏開始矛盾和惴惴了。我考慮到,我雖然嚮往羊的腥羶與鮮美,可是我知道,自己是一貫的有賊心沒賊膽,現在,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地沒有了賊力。更何況。我是人民教師,小知識分子,上衣兜裏常插着一兩支鋼筆的人,對人家的羊,蠢蠢欲動垂涎三尺,似乎有辱斯文,似乎不大好。

你說,你見我的第一面,根本沒想到我會是個人民的教師。是啊,我腦門精光,未老先衰、鬍子拉碴瘦高伶仃,且一臉舊社會的木訥與兇惡。即使我是老師,肯定以及堅決肯定的,你們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地把我認定爲一個體育教師。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我與體育老師根本不沾邊。我打籃球至今不會三大步上籃,當年全班男生都會了,就我一個不會。老師給我開了小竈,讓我跟全班女生合在一起練,每節體育課上,我都練得我樂不思蜀,甚至睡覺都會笑出一臉鼻涕泡……

陰差陽錯的、但又不可避免的,我們開始了短暫而難忘的接觸。

剛開始,我很穩重,甚至戴上眼鏡,還真人模狗樣的有了一點斯文氣息。

後來,你對我越來越有微辭,可是,我和你竟走得越來越近。

我知道,我是個矛盾的人,我是個極端的人,甚至是個稍顯變態的人。

我自尊又自卑,膽小而又無所畏懼,想低調但卻時時張狂倨傲;我感恩一切又牢騷滿腹,我腹內空空又自視甚高,我尊重規矩又不循規蹈矩;我想走近你希望每時每刻都能看到你,卻又裝出一幅不屑一顧與風平浪靜的嘴臉。還有,我既遲鈍又敏感,有時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若狂……我能深刻的認識我自己的本質,常常爲此自責痛恨。但我又清醒地知道,我始終改變不了我自己,無法修正、左右我自己。

當初,就像我看不慣你時時處處的熱情似火一樣,你厭惡我酒後的癲狂與拿捏不住。

我對你說,別那麼熱情蓬勃別那麼騷情愛顯擺,真誠的熱情,要奉獻給善良的好人。不分場合地點對象的熱情,會引起別人的誤會乃至得不償失,落個豬嫌狗不愛!尤其,你這麼一個長得並不難看、仔細看甚至有些好看的女人。

你對我說,摸摸自己的腦門吧,您老人家都三十好幾了,不是鼻涕下來拿拳頭擂的小屁孩了。您這個尷尬的年齡,最重要的風度與魅力,是穩重!穩重,懂嗎!你再這樣下去毫不收斂,衆人遲早會把你扭送到瘋人院的……到時,別指望我能來看你。

我們的交往磕磕絆絆,始終充滿着指責與戲謔。

我們倆,像兩條歪歪扭扭的曲線,可是自始至終,不會有交集不會有碰撞。在各自命中註定的軌跡上,毫無瓜葛的起伏、延伸……我們當時都不約而同的這樣想。

還記得嗎,那個晚上。那個有月亮的、不太冷的深秋晚上。

我又喝多了,在KTV舞池當衆繫褲子,癲狂的準備要擁抱男人和所有女人,並且在別人唱興正濃欲罷不能、高潮迭起時搶奪人家的話筒——當然,第二天憶及酒後失態失德又失禮,跟好多個以往一樣,我肯定會後悔得簡直不敢見人,痛恨的想切腹以謝天下。可是,幾杯小酒下肚,我就不是我了,我心中蹲伏在陰暗角落的那隻小獸,就會翻轉騰挪,佔領我頭腦的最高領地,蠱惑着我教唆着我,幹一些讓親者痛仇者快、非親非仇者嗤之以鼻的舉動。

那晚,你強行把我拽了出來。

晚風吹拂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我頭腦明淨了許多。有氤氳水氣在周圍翻騰,月光下,草叢綠得深重悠長。那些苦丁、野菊、牽牛、艾蒿、紫藤的氣息,伴着水面溼潤的風,悠悠然飄過來,浩浩乎拂過去。你黑黑的眼神,目光直直的看着我,彷彿鑽進了我的靈魂。我點燃一支菸,調轉了視線,看遠處橋欄明明滅滅的彩燈。

你突然急促固執、堅決而蠻橫地搬轉了我的身體,讓我面對着你。你臉上,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迫切和鄭重。我發現,熟悉了你沒心沒肺的笑容和沒完沒了的絮叨,你此刻那張沒有展露絲毫笑容的臉孔,讓我竟有些畏懼——還有,心疼。

你說,狗蛋,今晚我想對你說這樣一番話。你若聽,就認真聽,若不想聽,全當我自言自語。我是瞭解你的,你表面玩世不恭吊兒郎當,可是你內心脆弱而又敏感,你只不過用表面僞裝的堅強來掩飾內心的柔軟罷了。實質上,你是桀驁不馴的,但又怕受傷,想走進所有人但又提防着一切企圖靠近你的人。可能是,你怕受傷吧……,也許,你是有故事的人。但可惜,我不知道也沒必要一覽無餘的瞭解清楚。聽我一句話,不會害你。不要把自己的內心,包裹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你真誠待人,別人定會還你真誠;你向世界笑,世界,纔不會向你拋灑淚水和煩惱。陽光一點開心一些,會活得很快樂,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哪怕發生什麼事。我說的也許不太明瞭,但我想,你會懂的……

你說的很多吧,我能記清楚的就這麼多。

從始至終,我沒說過一句話。但我在那時,想了很多,內心的思緒,既像大海一樣風起雲涌,又像大海一樣浩瀚澄澈、平靜溫和。

那晚以後,我的心裏,空出了一個好大的空間,從此滿滿當當,盛放的全是你。

喜歡看你笑,看你走路;喜歡看你一擡腿一扭腰就掰開一隻蘋果、再一擡腿一扭腰、又幹脆利落地掰開另一隻蘋果;喜歡看你忙忙碌碌風風火火的幹完這個弄那個;喜歡聽你沒完沒了前言不搭後語的的說東倒西聊這聊那;喜歡看透過窗櫺的陽光給你臉上鋪灑一層明媚的'光輝,喜歡看你玫瑰一樣或嬌嗔或佯裝生氣時撅起的嘴脣……在你說話時,我一言不發,默默地,內心明淨廣闊,彷彿有微風盪開天際,舒展着流雲,蔓延過紅花綠草的山坡。

走近你,就像靠近明媚的向日葵;走近你,就像在乾冷蕭瑟的冬天,靠近溫暖和煦的暖陽。走近你,就像蜜蜂靠近花朵的芬芳和明豔。靠近你,就像秋天堆積簇擁在樹下的黃葉、盼望着靠近來年春天即將抽芽打苞的枝丫。靠近你,就像翩翩飛蛾靠近如豆燈火——不惜灼傷翅羽,不怕魂消命隕!

我是這麼想的,你的陽光明媚與熱情燦爛,正好可以消融我的狹隘陰冷,還有偏激刻薄。

現在,突然覺得,那晚,沒有輕輕地抱抱你,沒有感受一下你的溫暖和呼吸,肯定是一種遺憾吧……

時光像河流,夾帶泥沙,沖刷河牀,帶走了骯髒和蕪雜,但帶不走很多難以忘懷的舊事和回憶;時間如篩子,篩掉了糠秕,留下了果實和與積澱,還有金黃燦爛的念想與希望。

在時間的流裏,一切都在淡忘和消逝,包括我們之間的故事和彼此之間的牽掛、惦念。但肯定會留下一些東西的,諸如我頭腦中,你向日葵一般的圓臉、你開朗明淨的笑聲,你時常掛在嘴邊的淺淺微笑。

忘記你,我做不到。突然想起這麼一句歌詞。

近來,我喜歡上了聽歌。聽着旋律看着歌詞,我發現,我以前只是支愣着耳朵聽聲音和腔調。可現在,慢慢的,我開始在用心、用追憶、用真實的體驗,來感悟和回味我喜歡的一些歌曲。一邊聽,一邊靜靜地追憶、靜靜地想一些散漫無邊的心事。在如水瀰漫的旋律中,慢慢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開始霧氣繚繞煙雨瀰漫,直至盤旋升騰,濡溼我的眉梢眼角……

想淡忘你,想剋制自己儘量不去想你。但是,我做不到。

想起你,我內心就立即充斥着溫暖與明媚,還有,笑對生活的勇氣和力量。

想你的過程,卻始終充斥着一種淡淡的甜蜜,一種隱隱的惆悵……

人生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其實,空間和時間,比起人心的廣闊和深邃,真是微不足道的。很多遇到,很多交集,很多不甘與不捨,就是命中註定,就是幽冥善變飄忽不定、難以把握的緣分。

緣生緣起、緣來緣散、緣聚緣滅,一切隨緣。順其自然,才能坦然和釋然。

很高興遇到你,在今晚這個月明星稀、高遠幽深的冬日夜空下,我嘴裏呼着濃濃的白氣,忽然想挺直腰身、理直氣壯氣沉丹田地對着浮蕩飄散的冷風大聲呼喊:靠近你,溫暖我!

你不會聽到的,你根本不可能聽到。我也不是爲了讓你聽到。

因爲這不是我最初的動機與目的,而是我們經歷了一些往事後,在細數流年、追憶過往、迎接明日朝陽時,我心中的念想與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