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海抒情散文

1

已記不清這是今秋的第幾場雨了。秋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樹葉，在秋雨中紛紛揚揚地飄落。如若，行走在街頭，我一定會伸出手掌，接住一片落葉，用掌心的暖去溫潤落葉延着脈絡蔓延的孤單。而此時，我站在陽臺，全然沒有了這份情緒，只是透過雨簾，看落葉在雨中獨自飄舞，看天地一片滄茫。暮色將合，秋雨的聲音在暮色中漸漸地清晰起來。臨窗聽雨，總覺得，這些秋雨，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我的心頭，隱隱地發涼。城市的街燈次遞亮了起來，給灰色的天空幾許溫暖與亮色。

夜色中的城，像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在雨中慢慢地沉靜下來。他用博大的胸襟包容了塵世的紛擾與爭鬥，還浮世一個表象的安靜與淡然。喜歡夜色中的城，遠離了白日的喧囂與嘈雜，若一個熟睡的嬰兒，安靜地躺在深藍的蒼穹下，如一片靜謐的海。臨窗獨坐，安靜地聽一簾風雨。許是性格使然，一直偏愛獨處。喜歡獨處帶來的沉靜與感思。許多時候，一個人靜靜地待着。聽一首歌，品一闕詞，寫些寂寞的碎語，看一段自己喜歡的文字。或者，有時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只是安靜地躺在牀上，傻傻地看牀頂上的燈，腦子一片空白。獨處於我，是一種飄浮不定的情緒，是一種悠然自得的生活狀態，也是一種欲說還休的寂寞與孤單。就如此時，一個人聽雨。無邊的寂寞如漫漫的夜色一點一點的將我淹沒。我坐在窗臺，任由思緒在雨中飄蕩。

2

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一直覺得，遇見你是我的幸運，是彼此前世修來的緣份。許多年來，一直過着畫地爲牢的日子，一個人行走在孤獨的'城堡裏，把自己鎖得很死，鎖得很深，不想走出去，也不想別人走進來，把一切的一切都禁錮在內心深處。遇見你，便有了傾訴的慾望，你若一隻蠟燭，慢慢地融化了我內心的寒冰。傾訴，是靈與靈的交融，是一個靈魂走進另一個靈魂的捷徑。每每向你傾訴那些如夢如煙的往事，總覺得你如一個單純透明的孩子，那麼真誠，沒有一絲虛僞。當慢慢走進，才發現，彼此有那麼多相似的痛楚與無奈。很多個涼月若水的夜，我們握住一縷縷溼漉漉的思念，藉着月色，放逐彼此冗長的念想。白月光，照亮城市的兩端，那麼憂傷，碎裂一地的相思。我們撿拾零落的片斷，溫暖一個又一個涼夜。還記得那些脣齒相依、相互取暖的日子。雪花飛舞的時節，你告訴我，你們那兒已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三場雪。

在夢裏，我長髮翻飛，與你一起看雪，一起數着雪花，一片、兩片、三四片；夢醒，你眼角全是淚，一滴、兩滴、三四滴。我在遙遙的城市，聆聽你寂寞的心語，聽得心兒發疼。我的清淚，一滴、二滴、三四滴，漫過臉頰，滑至脣，微微的澀。

3

窗外，雨聲起伏，夜色如潭。在這個無邊的雨夜，誰能與我共坐，傾聽我如潮的心語？感染我起起落落的憂鬱？窗臺上的菊蕊，一瓣一瓣地凋落。輕拾花瓣，它們如初放時一樣溫潤，柔滑，那些花瓣，安靜極了。透過夜色，我想起前些日子看過的那一坡野菊，不知此時，那一縷縷金黃，是否已香消玉損。念起，心便有些糾結，無邊無盡地悵然。菊花紅，菊花黃，菊花開過，開得人心透涼，那樣的凋零，不記得也罷。黃菊開時傷聚散。想起前段時間，你一遍又一遍地說：“如果真的累了，你想離開就離開吧。”

這些日子，我一直想着這句讓我痛徹心扉的話。好多次試着離開，可總有那麼多的不捨與放不下牽扯着我遠行的腳步。也許，離開，於彼此是一種長久的安慰與解脫。於自己，離開。轉身。回到畫地爲牢的城堡。孤獨地遠行。也未尚不是靈魂的釋然。好長一段日子，一個人徘徊在“是否該安靜地離開還是該勇敢地留下來”的念想裏。時常在夢裏出現一幅悽楚的畫面：轉身。離開。背影留給背影。夕陽把影子一點一點地拉長，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

雨，還在不停地落着，夜色茫茫。也許，遠方的你，正和我一樣獨坐窗前，望着紛飛的雨，心裏漲滿了憂傷與思念。滿室寂然。一盞孤燈，恰如你悽淡的笑，搖曳在我起伏的心海。窗外，夜色如海；雨聲，寂寞如煙；心中，思念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