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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牽清華婺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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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地站在超市的酒櫃前,眼睛夢幻般地盯着貨架上普瓶的清華婺酒,我決定買一瓶。

魂牽清華婺的散文

好多年了,喝過了很多種的酒,慢慢地也品味出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含義了。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電腦前,聽着窗外的悽風寒雨聲,就着同樣是超市買來的花生米,呷了一口這黃黃的,略帶藥香味的清華婺,思緒頓時飛揚。嘴裏不停地咕噥着,這個味又回來了,這個味又回來了。我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敲向了電腦鍵盤……

寒冬,同樣是悽風寒雨。

大鵬在屋外叫我:

“大毛,去廣信供銷社逛逛吧。”

“好,我馬上就來。”

我父親已年過半百,被遣送到這個叫六村的地方生活。年底了,我從另一個相隔近一百公里的村莊來陪父親過年。今天生產隊沒出工,大鵬就來叫我去散散心。我換上了雨鞋後便走出了我父親居住的茅棚屋,大鵬已在小路上等我了。

大鵬原是這個縣商業局的門衛,北方人,大個,當兵後安排到南方這個小縣工作。四十多歲了,仍然單身一人。據說原來在單位里人太直,得罪了一些人,這些人說要讓他一輩子都討不到老婆。於是,他也就被貶謫到六村來了。

在廣信供銷社的商店裏,商品基本上都是憑票買的,我們也就看看而已。大鵬嗜煙如命,原來認識供銷社的人,就憑這關係弄了幾包便宜的蹩腳煙。我們正要返回的時候,那個商店的營業員悄悄地對大鵬說,這裏還有一瓶好酒不要票的,你要不要。大鵬馬上掏錢買下了這瓶好酒清華婺,我倆一路興奮無比地回來了。

說實在話,這種黃黃的清華婺酒在當年就像茅臺酒一樣珍貴。大鵬光棍一個,一個大牛欄內隔了一塊不足3平米的地方就是他的家,除了幾塊石頭上擱了幾塊木板當牀,幾樣剛夠一個人弄飯吃的炊具之外,再沒別的東西了,當然這喝酒的事也就只能去我父親住的茅棚屋裏完成了。

一進茅棚屋,父親看着我們買到一瓶酒也很是高興。雖然他不喝酒,還是拿出生產隊分到的花生,讓我母親用鹽水煮熟給我倆下酒吃。

風仍在刮,雨仍在下,茅棚屋四處漏風,寒氣侵人。當竈頭上的鍋開了後,那熱騰騰的蒸汽給屋內帶來了一絲溫馨,我和大鵬就着鹽水花生開始喝這黃黃的清華婺了。

一口酒下肚,大鵬開口了:

“在天冷的時候,喝點酒還是有點熱乎乎的感覺。不過我總覺得喝酒沒有抽菸過癮。”

我不抽菸,但我能理解抽菸人的感受。

“煙的最大好處是隨時可抽,而酒則不太可能隨時喝。”

大鵬似有感觸地說:

“當然酒的滋味比煙的滋味還是豐富。你看,酒有醬香,濃香等等。還有,冬天酒能驅寒,夏天酒能消暑。酒能活血,又能解乏。”

我說:

“是啊,酒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

說到這裏我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停下來不說了。

大鵬不解地看着我說:

“你說呀,什麼特點最大?”

我笑了笑說:

“它能解愁,又能添愁。”

“怎麼講?”

“你看,古人李白說,呼爾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那添愁呢?”

“同樣是這個李白,他又說舉杯消愁愁更愁。”

“不過我覺得喝點酒更多的還是解愁。”

聽大鵬這麼說,我趕緊附和:

“那是,那是。我也這麼認爲。”

我覺得大鵬很可憐,這麼大年紀了,單身一人,流落他鄉,工作又丟了,和他一起喝酒真怕給他添愁。所以他說喝酒解愁我是很高興的。我的酒量不大,也就最多二兩的樣子。我沒和大鵬一起喝過酒,不知他的酒量。但想着他是北方人,塊頭又大,人又豪爽,我想他的酒量一定很大。

雨仍在下,風仍在刮。一兩多酒下肚,我的臉已開始有點發燒,心裏也開始熱乎乎的了。看看大鵬,也顯得很興奮。在這狂熱多事的年代,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這一刻,這一地,我竟覺得是那麼的清淨。

“來,大鵬啊,今天我倆把這瓶酒乾掉去,痛快一回吧。”

“好,醉也讓它醉,還沒人對我這麼爽快過。”

“是啊,看着你一個人這樣過日子,我心裏也難受,總想和你聊聊,解解悶。”

看着大鵬沒做聲,我又說:

“你怎麼不成個家?”

話一出口,我就悔之莫及。不是喝酒解愁嗎,這個話題一出來不就是添愁了嗎。我趕緊想轉換話題,可我的'母親卻插了一槓子進來:

“是啊,你大鵬就沒想過這事嗎?”

半天沒人做聲,大鵬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這一下足足有二兩酒下肚。我呆了,懵裏懵懂地也端起酒杯,一仰脖子,竟也倒了二兩酒下肚。只聽大鵬說:

“想又有啥用,一個人在外,又沒有錢……”

我趕忙說:

“是啊,管他呢,我不也快三十了,說起來父母也在,不照樣討不起老婆嗎。”

這時只聽母親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頭。我生怕母親又說出什麼揪心的話來,趕快又端起酒杯,對着大鵬說:

“來來來,喝酒喝酒,消愁消愁。”

風仍在刮,雨仍在下。就着鹽水花生,我和大鵬痛快地海侃着。沒有外人聽見,沒有外人干涉。四處漏風的茅棚屋裏也似乎不再那麼冷了。當舉起最後一杯酒的時候,我倆已口齒不清了:

“格,哈文誰加,哈哈哈哈……”

酒一下肚,我跌跌撞撞地倒向我那用稻草鋪就的臨時牀鋪,不省人事了。後來聽說大鵬當時竟一灘泥似的就地而臥了……

許多年之後,我父親回來工作了。聽說大鵬也回去工作了,但我卻一直沒再與他聯繫上。我只是每每想起那天喝酒的情景時,總奇怪我哪來那麼大的酒量。不少人對我說清華婺酒口感好,就因爲這,許多喝清華婺酒的人會貪杯,結果也很容易喝醉。可是我心裏清楚,我們那次不是貪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不時地總會想起那天的醉酒。酒醉之後連着幾天,我滿嘴留着的都是清華婺那帶着藥香的酒味。那天的意境竟像遊魂一樣牽扯着我,常想再去體味那份不可能再有的苦樂。

窗外仍然是悽風寒雨聲。敲着鍵盤,就着花生米,我又呷了一口這黃黃的、帶着藥香味的清華婺酒,是那個味,是那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