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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鹹菜罐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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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這個時節,我都會從單位的臘梅樹上,剪幾支梅花拿回家插瓶(院子裏只有我懂一點樹木的修剪)。今年,我又剪了幾枝臘梅拿回家,將它插在從母親那兒拿回的陶罐裏。紅褐色的陶罐,配上臘梅花兒,立刻便顯得古韻悠悠,詩意十足。

母親的鹹菜罐子散文

這樣的陶罐,我有三個,大小不一。

這三個陶罐,是母親去世後,我拿回家做紀念的。

去年母親意外去世,心中一直難以釋懷。母親一生,除了忙綠維持生活外,幾乎就沒有留下什麼值錢的東西。僅有的一副金耳環,我給了姐姐;剩下一副銀鐲子,給了哥哥的兒子,這是母親在生前早就交代的。餘下的東西都很一般,哥哥、姐姐讓我挑選一些做紀念,我便選了母親用來泡菜的陶罐。哥哥、姐姐甚是不解,說這罐子很粗糙,你要這有啥用呀?其實,他們哪裏知道,這罈罈罐罐裏,滿滿的都是關於母親生前的那些記憶。

小時候,家家的日子都不是特別好過,缺糧少菜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印象中我們家別說缺糧,就連菜也沒缺過,這一切全要歸功於母親的勤勞和聰慧。

初春時節,萬物蕭條,花草樹木還沒有發芽,更沒有多少蔬菜可供選擇,家家戶戶只能靠吃蘿蔔乾,醃白菜度日。而這時,母親總會從她的鹹菜罈子裏,掏出些鹹鴨蛋、鹹雞蛋,給我們補充一些營養,或煮或炒,皆是一份美味,一份口福,更是一份細膩的母愛。

母親這樣的鹹菜罐子大小不一,共有三個。大的基本是醃白菜用;不大不小的那個,是醃鴨蛋用的;最小的那個,就是醃製韭菜、香椿的。

每年的春季,鹹鴨蛋還沒有吃完,鮮美的香椿就下市了。這時候,母親總會買來一些豆腐,給我們做香椿拌豆腐吃,嫩綠的香椿芽,用開水燙過之後,細細地切碎,加上白白的豆腐丁,別的什麼調料都不需要,只要一點鹽拌一拌,吃起來就滿口清爽,脣齒含香了。隨着季節的腳步的前行,香椿葉芽大了也些,分量也多些了,母親就會用它給我們做雞蛋炒香椿吃,嫩黃的雞蛋,青綠的香椿,一爆炒,就立刻香味滿屋,青綠伴橙黃,光看,就充滿着誘惑。

那時候,家家戶戶門前院後,都會栽種上幾棵香椿。隨着春風吹拂,香椿芽漸漸越來越大,母親就會將吃不完的香椿,放在不大的陶罐裏,撒上鹽,醃製起來。想吃的時候,只要掏出一小把,切碎即可。有時候,母親也會掏出幾根來,並不切,整根吃,說這樣吃更香,那多半是吃麪條的時候,而孩子們那時大多是不喜歡醃香椿的,因爲香椿剛入口時有些許難以接受的`異味。

夏天的時候,物品總是很豐富。母親在工作之餘,會在家前屋後種植很多蔬菜瓜果,包括黃瓜、西紅柿、豆角等,每天都有鮮美的菜餚。只有到了冬天,新鮮的蔬菜沒了,這時候纔會感覺沒有什麼菜吃。

夏天因爲蔬菜多,母親就會在陶罐裏醃製一些韭菜,有時候還會放上一些尖椒和小黃瓜,韭菜罐子裏的辣椒、黃瓜特別好吃。秋天的時候,就會醃白菜,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會醃製白菜,很多人家都用大缸醃製,而母親每次只醃製一罈子,因爲她還有醃韭菜和鹹鴨蛋呢。

冬日的中午,家家基本都是燒大白菜,(也就是大白菜放點鹽煮煮,那時候油很少,一個人一個月也就幾兩油,所以菜裏的油少得可憐。)條件好點的人家,就是粉條燒大白菜,最好的就是豬肉燒大白菜了。可是豬肉燒大白菜,一週就只能吃到一次、兩次。每次吃到豬肉燒粉條,感覺那就是天下最好吃的菜餚了。

到了晚上,很多人家基本就只有蘿蔔乾,醃白菜,條件差的,就連醃白菜都沒有,只能幹喝粥了。而母親總會從她的罈子(大的罐子,我們叫罈子)裏掏出些鹹鴨蛋、鹹雞蛋,甚至是鵝蛋,再從她的罐子裏掏出一些醃韭菜、醃黃瓜來,給我們做一頓豐富的晚餐。

而如今,母親已經不在了。她的那些罈罈罐罐,我實在不忍丟棄。於是我把它們拿回來,用清水、用鮮花供養起來,權作對母親的一份思念。

臘梅還在盛開,暗香在我的周圍氤氳着,不肯散去,就像我的思念,那麼長久,那麼綿綿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