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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嶺河之痛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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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遊過不少名山大川,卻沒有一處像馬嶺河一樣令我沉重和壓抑。興許是緣於馬嶺河峽谷——世界上最美麗傷痕的比喻,讓人心裏壓上一種揮之不去的痛楚。

馬嶺河之痛散文

馬嶺河峽谷位於黔西南州州府興義市區東側六公里許。在我人生低谷的時刻,曾在興義停留過一段日子。我不止一次遠眺馬嶺河的方向,因爲世界上最美傷痕的比喻,因爲自己低沉的心緒,我一直沒敢涉入那片傷心的境地。直到一個冬天的下午,一位北方的友人慕馬嶺河之名而來,我才與他小心翼翼涉入傷痕累累的馬嶺河……

在那遙遠的地質年代,不知是哪位仙人在巍峨的烏蒙朧山創造出黔山第一高峯菲菜坪之後,夾裹着洶涌的岩溶萬馬奔騰一瀉千里地洶涌而去,企圖與南邊的龍蔭山脈形成合圍之勢,將西側的昆明孤立在那遠古洪荒時代,豈知仙人趕山突遇變故,奔涌的潮流嘎然而止,迅速裂開一道長達數十公里的壑口,將山體裂成兩半,壁立千仞,累累傷痕。涌動的岩漿在峽谷東南萬峯突兀詭形殊狀,而尚未跨越裂口的後援退縮到西北一側,成其爲菲菜坪的護坡,由此殘留下這一道深深的裂痕。

景區很幽靜,遊人如織的景點卻沒有喧囂,那些南腔北調的紅男綠女誰也沒與誰搭腔,一味盡情地掀動快門,欲把那原始的傷痛攝入記憶的深底,留存起一絲情緒的眷顧。谷底幽深把人們帶到那個久遠的地質年代,就連我那侃侃而談的朋友此時的話語也少了許多,腳步輕盈地謹小慎微,我知道他是在用心聆聽,而我的心境早已掉入那情緒的深底……

我站在谷底的溪流邊,靜靜地感受着仲冬的涼意,仰望天際之間的一線光茫。懸崖的頂端,一橋飛架在天宇之間,彷彿是這道傷痕唯一的連接,在那即將西下的冬陽餘輝下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搖搖晃晃。唯有那峭壁之際飛流直下的瀑布羣方纔給這被遺忘的溝壑帶來一線生機。馬嶺河的瀑布無法用數量去計算,它們從懸崖之上的'山巔飛流而下,如淚線一般往溝谷之間傾注,有的如斷線的珍珠,有的如萬條銀線,時而兇涌,時而矯柔,連綿數千米,似痛苦的哀號,亦如兇涌的咆嘯。

那谷底的溪流匯聚着滿山遍野的瀑雨,或許是累了,或許是流連,朝着山谷的低矮一端依依不捨,汩汩流淌。偶爾撞擊溪邊的岩石拍打出淺淺的浪花,爲這沉寂的山谷增添幾分喜色。溪流的中間若多形狀詭異的頑石,牽引着行人無盡的遐想,原本沒有靈性的石頭,似乎總可以緒了人們任何的意願,隨便把它命名爲什麼物件,只要多看上幾眼就越更形象了,或許是他們被邊沿久了,也想通過獻媚博得人們的青睞?傾訴着內心那恆久的委屈,可那桀驁不馴的秉性依然不肯低下高傲的頭顱。

馬嶺河的谷底密佈着許多植物,單就榕樹就有着若干種類。那瘦削而挺拔植根於巖縫之間的直葉榕,蒼勁健碩,在峽谷中迎風搖曳;那姿態萬千、妖驕如龍的小葉榕,在荒徑與岩石間頑強攀爬,無孔不入地植入根鬚,把原本鬆散的石頭箍抱得穩定而堅固;而那些站立在溝谷的底端,爲那奔涌的溪流作忠實護航的闊葉榕,獨木成林遮廕庇日。它們成爲這幽靜的山谷之中一道道亮麗的風景,伴隨着這道傷痕作永久的堅守,也算是對涉入此境的人們淡淡的慰籍……

照理說,馬嶺河是一處最能觸發靈感的地方,早該有歷代文人墨客無數摹寫,一再地切割,一再地渲泄;可在長達十數公里的棧道之間,竟只有曾經的興義縣令留下的一處詩文,那樣的散淡,那樣的孤單;除此之外,在馬嶺河的峽谷兩山懸崖峭壁之上,留存的只有洪荒印記,卻缺乏後人的摩崖。明代的大旅行家徐霞客蒞臨興義時,也只留下“叢林之峯,磅磗數千裏”之句,而其句更多是在說興義的萬峯叢林,而對馬嶺河的傷痕卻不忍留下隻言片語;即便是那些一向好在景區之中留下“到此一遊”的泛泛之輩,也沒有放勢行爲存留下來,不知是馬嶺河沒有激發他們的靈感,還是他們也如我一般,一直沉浸在馬嶺河峽谷那久遠的傷痛之中……

離開馬嶺河的時候,已近黃昏,我們駕車朝着市區的方向絕塵而去,與峽谷漸行漸遠,心境卻依然的沉重。殘陽如血的傍晚,晚霞從萬峯成林的山坳之間傾瀉而過,越過那道峽長的溝壑灑在對岸的山上,那道傷痕似乎正被太陽的餘輝漸漸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