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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我生命的河流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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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是水做的。女子的性格也是水的性格,柔婉恬靜,溫馨可人,一切都有水的韻致。只是我的筆名似乎很男性——三川,陽剛氣頗濃。

三川,我生命的河流散文

面對朋友的疑問,我說,三川就是我三個故鄉中三條河流的總稱呵,是我三十載夢繞情牽的母親河。那雅魯河、松花江和嫩江之水,從我的童年、青春、未來逶迤而過,詮釋着我生命的內涵……

難道我今生與水有着未了情緣麼?

輾轉了半個中國,不知道父母爲什麼選擇了雅魯河。自此,星轉鬥移,儘管離她已十分遙遠了,她卻依然無數次流回我的夢中,因爲我們曾經很近過。

童年的小屋臨河而建,如迎風的小樹。雅魯河在小窗下潺潺流過。靜靜的水無言地流着,只有在下雨的時候,纔會聽到天水與河水的談話,聲聲入耳。原來我是夜夜枕水而眠呢。一條小路蜿蜒着,依傍着河,一直通向學校。那時常常練“窗臺跳水”,然後放棄小路,光着腳,揹着花書包,涉水而去,涉水而歸,那白瑩瑩的水花盛開在腳下。水極清澈一如童年,細細清波,水草滴翠,卵石可數。靜立一會,成羣的魚兒便來親吻腳踝,一點也不怕人,輕輕一捧,幾尾魚徜佯在掌心,手亦即是魚池了。更多的時候,我喜歡久久地趴在小窗邊,瞧窗臺上望魚嘴饞的小貓,看岸上葳蕤的草繽紛的花,望水,望水裏跳魚翻水作響。癡癡地,想變成一條魚。母親從來不阻攔我與水親近,因爲我瞭解水就像母親瞭解我一樣。炊煙裊裊,在母親悠長呼喚聲中,我溼漉漉越窗回家,吃那香噴噴的小米飯……

我無法拒絕水的誘惑,童年,我是一隻無憂凌波的紅蜻蜓。

隨着我的.長大,小城的平房也長高成了樓,只是夢境不變。還是那條河,還是那羣魚在咬腿,癢癢的,笑醒時分,牀前遍灑的卻是異鄉的月光……時光如水悄悄飛逝,17歲,我告別了雅魯河。

松花江畔,求學生涯苦樂相融,因其美好更加匆匆,唯有丁香的紫霧飄向心靈深處。還有一個愛水的他走向了我。當我們用指尖輕輕點動江水,柔柔的漣漪盪漾開來,重重疊疊。他說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呀。風情萬種的水,是不是他懂了我也懂了你?心中盈滿感動,被愛情

也被水。多年以後的今夏,再赴哈爾濱,在日出的時刻,我將一支玫瑰悄悄地交給了松花江,水擁抱着花。剎那間,滿江紅遍。是朝霞燃紅了水,還是玫瑰染紅了江?在這永恆的青春渡口,有一種心情極需訴說。

當同窗們向南再向南尋根的時候,我也曾神往大海。我抱怨父母,抱怨他們爲什麼要放棄故鄉——渤海灣,來到這白雪黑土色彩單調的塞北。然而最終我沒有飛走。也許媽媽說的對:你是一條生於淡水長於淡水的魚,只純屬於江河。母親已經踏上了思鄉的不歸路,她不希望我經受鄉思苦楚。鄉音是人生的烙印,母親的山東話和我的東北話一樣,流淌着海與江的韻味,是故鄉留下的紀念品。

是的,江太寧靜了。如果說海象熱烈奔放的父親,江就是慈祥平和的母親。這是嫩江告訴我的。

那次仲夏夜晚會,當篝火燃盡,文友們亮起了蠟燭。江水悠悠,燭光點點,長長的岸邊,燭火如星落入凡塵。沒有任何遮擋,蠟燭自信地燃到天明,奇蹟般沒有一支被吹滅。神話般的嫩江,神話般的夜。萬籟寂靜,耳邊響着母親河敦厚的心音。不敢妄言我聽懂了嫩江,但那一刻我如醉如癡。在她的臂彎中,兒子一如兒時的我,嬉戲着,恣意着。於是,我找到了母愛和歡樂童年的答案。

嫩江從來不與風一同喧譁,很少洶涌的浪花和澎湃的濤聲。她永遠步履匆匆東流而去,像母親默默忙碌的身影。猶如小時候有了委屈找媽媽一樣,遊子的我已習慣把心事交給嫩江。漫步江邊,面對她的遼闊深沉,所有的勞碌與憂愁都會無影無蹤。

一個有水的民族是幸福的,一個有島的城市是幸運的。因爲島是淨土,可以洗濯靈魂。這麼多年來,我和島都在水一方。天鵝馱來了太陽島,仙鶴銜來了明月島,那麼童年小城就是春燕啄來的“星星島”吧?我寧願如此遐想。這交相輝映的太陽、明月和星星大概就是我的銀河系,我的宇宙吧?

多情最是波心月,水色天光共蔚藍。秋江水,春江月,無論是月朗風清,還是雲蒸霞蔚,幽美曠遠,九曲十八回,豈是一個“美”字了得。一江旖旎秀水,已走過了千萬年的路,而我不過是其中小小的一滴。面對那座飛架而起的嫩江大橋,急不可耐的我,在其還未通車之時便一次次地登臨。站在橋上望百年之城,高樓林立,楊柳撫巷,那邊有我的家。遙想荒寒之地的文明變遷,我突然感到時空的無限,文字的有限。

想去漂流的念頭一直縈繞心頭。想溯流而上探尋這三川的源頭,或順流而下追問三川的歸宿。初始,以爲三條河的流向如“三川”的字形,互不相干,平行流動。當我在地圖上觸到了水的脈搏,我驚喜地看見:我的故鄉在水邊,水的故鄉在山上。來自興安嶺的雅魯河,匯入了嫩江,嫩江又併入第二松花江,松花江流入黑龍江,最終投入了大海的懷抱。從山中來到海里去,今生註定了我在黑龍江流域裏遊弋。

此刻,我不再問三川從哪裏來,又向哪裏去,有多深又有多遠,如同不必問自己血液的走向一樣。因爲無論我走得多遠,我依然還是那個筆名叫三川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