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散文

一晃已有五年未見了，巧。帶着心酸偶爾回想起兒時的往事，有關你的一幕幕我是怎麼也忘不了的。有時在一個人的夜裏，我會擡頭望着窗外那輪皎潔無暇的月，可是卻會突然覺得孤單起來。很多次我都會想起你，想你會不會在海角天涯的某一端，同我一樣一個人靜靜仰望着頭頂的一片天空，然後記起那個和你一同長大的傻丫頭。我早已數不清，那是多少個日夜沖淡了我對你涓涓的想念。或許往事會化爲煙塵，隨風而逝，留不下歲月的痕跡。只是，我想知：如今你過得何如？

我的十四歲裏，出走，逃離，是一種我無法碰觸的夢幻；可你的十五歲裏，你已如同滿弓上的箭，只要一經離弦，便永不回頭。巧，有時我是特別羨慕你的。你不知，怯懦註定了今生我難得灑脫。你看看，那些四處割捨不斷的牽絆，像無形的藤蔓，死死束縛住了我的人，我的心。巧，橋，你和我僅一個聲調的差異，可是冥冥之中卻有着天壤之別。巧，我想我這輩子大概是無論何如也逃不掉了；而你，會有自己別樣的人生。

此刻，我像是看着回憶蒼白無力地靠在我心頭，斷斷續續對我訴說着你我過往的故事。它微弱氣息下的言語，像是遠處敲響的古鐘喚醒了我沉睡多年的記憶。但是我卻無法確信，腦海裏那些模糊、閃爍，零散的記憶碎片是否真實地存在過。說實話，我怕我把對你的記憶遺忘，遺忘我們是如何一路走來。假如十年前根本沒有遇見你，那我會在死氣沉沉的村莊裏，過着平淡如水的生活。因爲你，我灰白暗淡的世界掀起了一層層的波瀾。無論你帶給我的是幸福還是傷痛，我始終相信：遇見你，是我今生難得的幸運。

巧，在記憶深處的叢林裏，我彷彿看見了迷失多年的兩個女孩，正歡笑地牽手朝我走來，耳畔適時穿過了一串銅鈴般清脆的聲響。我不曾對你說，表叔十年前帶你來我家的時候，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你。儘管你大我一歲，可是看着你我就像看見了另一個自己，對你我不知爲何會如此熟悉。也許我們的前世，是兩株彼此相互依偎的彼岸花，做過一生的孿生姐妹。你的歡快活波，你的聰慧美麗，都是我夢想着要擁有的東西。你不曾發覺，兒時，你是我的夢；你的一切，都是我卑微的.夢。你是我第一個真正的夥伴，遇見你之前，我一直都在自己的保護傘裏待了很久很久。你能允許我融入到你的世界，我該是多麼幸運！因爲你，我學會了對別人敞開心扉，用笑容面對人生。

還記得初中時代嗎？你是個非常叛逆的女孩，骨子裏天生有着沖和倔的因子。即便那時你學習並不出衆，可在學校裏，你仍能叱吒風雲。你是個講義氣的女孩，朋友有事相求時你總是會義不容辭，赴湯蹈火。記得你對我說，要是有人欺負我，你一定會爲我出頭。初二的時候班上有個女生硬說要教訓我，你知道後便立馬帶人狠狠地給了她一記教訓。從此，再也沒有人會無緣故地欺負我了。記得也是那年，你帶男朋友給我看。你和他甜蜜的站在我教室門前，只想要聽到我的一句祝福。雖然你們到最後並沒有走下去，可是當時我確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幸福。儘管在年少輕狂的日子裏，你帶我去打架，可是每次卻只是讓我看着你用拳頭同別人廝打成一片，從沒讓我介入其中；你還帶我見識了形形色色的人，讓我學會了“蹦迪”等等。因爲你的存在讓我的青春充滿了冒險，五味俱全，到如今回憶起來，不至於平淡得一無是處。

小鎮子裏，從小你便太過另類，是大人們眼中典型的“壞女孩”。這我都清楚，可是我卻依舊心甘情願同你走近。每次到我家，你都一直跟我睡。初中的時候，我一直記得有次你在我家晚上，母親偷偷把我拉到一旁，意味深長地對我說：橋兒，你以後要像巧巧一樣，我就死的成了。多年以後，當回憶起那時她眼裏對我顯露出的失望，像是針深刺進了我的胸膛。我那一句話，那天揹着你，我一個人偷偷哭了很久。我承認從那之後，我便不再天天跟着你，像個“瘋丫頭”似的。我無法讓自己的任性傷了父母對我的期望，這代價我擔付不起。

你畢業後，便同表叔進了城生活。爾後一年多，我都沒再見過你。當我考進了市重點高中之後，才偶爾去看錶叔，卻從沒見過你。只是偶爾從他那兒得知，你已經沒有讀書了。偶爾想起我的高中時代，沒有一點你的影子，不知道是我的幸還是不幸？直到有天去看錶叔時，在家碰到了你還有你的新朋友。在你們面前，我頂着可笑的眼鏡，一時間似乎變成了醜小鴨，不知所措起來。猛然間發覺，你和我再也不是離不開彼此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們已經成了沒有交集的兩條平行線，你的世界我再也無法來去自如。你的離家出走，我是隔了很久才知道的。聽母親說，似乎是因爲表叔錯怪你偷了家裏的一千多塊錢，出手打了你，你便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而當事後表叔找到錢之後，發覺錯怪了你，你已經斷了和所有人的聯繫，了無音訊的消失了。最初聽到這些，我並不像其他人一樣驚訝。因爲你是巧，而橋比所有人都懂你。

巧，你還記得從小表叔跟我父親說的有關我倆的笑話嗎？大人們都說，我是表叔的孩子，而你是我家的。沒想到當時的一句玩笑話，在你出走了之後，變成了事實。不知爲何我把自己當成了你，在表叔面前扮演了你這個女兒的角色，在你哥面前扮演了妹妹的角色。有時我會分不清這是誰的家？因爲我把你的家當成了自己的。每次只要去的時候，我都會默默地幫表叔打掃房子，做家務，還陪表叔聊天嘮嗑。我不知道你現在外面過的何如，可是有一點你大概不知：自從你離家後，表叔一直在找你，大江南北他都跑遍了，只爲尋你。你是他心裏解不開的結，每次只要聽到有你的消息，無論是真是假，他都沒曾放棄。三年了，也許當初確實是表叔的錯，可是女兒和父親不該有這般的深仇大恨。年前我從外地會時，表叔說要開車接我回家。可是突然聽人說在江西見過你以後，他便當晚毫不猶豫地開車去了江西，像大海撈針似的尋你。女兒跟父親沒有一輩子的仇，誰都有錯的時候。有時我也不懂，爲什麼你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三年來，你的消失讓他一夜白頭，就算是懲罰，也夠了。有時想，其實錯的並不只有他，你又何嘗不是呢？

我說這樣的話，我知道巧你是萬萬不會歡喜的。可是表叔漸漸也老了，身子不似從前。如今，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哪兒，儘管我跟你已經回不到過去了，我只希望，有一天你會回來。因爲家裏有一個人比任何人都想你。你的房間從沒有動過，書桌上都是你的照片。雖然我也是他的女兒，可是你和他卻有着割不斷的牽連。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回來，不管是明天還是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