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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我的婆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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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婆母相處的時間雖屈指可數,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算,但我和婆母的感情卻不亞於親生母女。婆母那和藹可親、慈祥善良的面容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

回憶我的婆母散文

記得第一次和婆母見面,那是在我和丈夫確定了戀愛關係之後,丈夫從鄉下回部隊時,順便將我未來的婆母帶到了小叔子的工作單位,聽說那是她老人家第一次出遠門。丈夫在他們兄弟中排行第三,也許,婆母迫不及待地想過來見見我這個未來的三兒媳婦。

我孃家離小叔子工作單位不遠,在我和丈夫見面前,小叔子曾是我和他哥的聯絡人。當知道婆母到了小叔子單位後,想到鄉下老人家出來一趟不容易,我就想把婆母接到自己孃家來住一段時間,婆母也沒有推辭,很高興地接受了。

婆母長得白淨端莊、滿臉富態,一身乾淨得體的衣服顯得精明、利索,不知道的人誰都不會相信她是個農村老太太。第一次和婆母相處,覺得老人家善良、賢惠、話言不多。在閒聊中,讓我記憶最深的是,婆母除了誇我聰明、能幹之外,還多次誇我有福氣。

記得那一天,婆母看着我孃家掛在牆上的全家福,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對我說:“孩子啊,你在孃家有吃有穿,以後也會有吃有穿的,你是個有福氣的人,是個八字好的人。”我知道,她言外之意也是在誇自己的兒子,但我聽了卻很開心。

婆母在我孃家住了一個星期後,惦念着她的一個孫子在家,便極力要求回去。臨行時,母親要我買了些荔枝幹、雞蛋糕之類的'食品以及一盒十全大補丸和一雙燈芯絨棉鞋送給了婆母。

結婚後,丈夫第一次帶我回鄉下,婆家距我孃家約有五十多里路,那時,交通很不方便,路也不好走。我們早上八點鐘從我孃家出發,坐了一段礦區的小火車,下車後,還要步行。丈夫一手牽着我,一手提着行李和我親手爲婆母織的一件毛衣,七彎八拐地爬過了一段山路,又來到了田間的石板路上。太陽快下山了,我們才疲憊地走到家。我不清楚到底走了多遠,聽丈夫說從那個車站下車,步行到家裏約有二十來里路。

那次,跟着丈夫第一次回婆家,儘管走得腰痠腿痛,但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特別是經過那片茶樹林的時候,當時正值春天,百花爭奇鬥妍,一樹樹茶花竟相開放,噴發着沁人肺腑的清香,加上那濃濃的鄉土氣息,讓我久久陶醉,使我至今難忘。這也許是愛屋及烏吧!

來到婆家,全家人把我和丈夫像款待貴賓一樣,我們剛一到屋,家裏人就忙着給我倆每人端上一碗清蒸雞,還外加三個荷包蛋。我實在吃不完,就想要公爹和婆母每人分吃點,可任憑我怎麼勸說,婆母連嘗都不肯嘗一下,硬說吃不完留着給我下一餐吃。後來,在我的多次勸說下,公爹才把剩下的雞和蛋吃了,結果,還被婆母指責了一頓說:“你這個老頭子,那是煮給媳婦吃的,你卻把它吃了!”

村裏的人見我們回來了,全都高興地趕了過來,噓寒問暖,天南海北聊個不停,家裏擠得水泄不通。婆母趕快把我們帶回來的禮物一一拿出來招待客人,並把丈夫從部隊買回來的白糖左一斤,右一斤地送給村裏的人。

那時的白糖非常緊缺,只有部隊纔有少量的供應。聽丈夫說,他每年探親帶回來的白糖,父母親都撈不到吃,全都把它送了人還嫌少,父母每次僅僅喝一點點洗袋子的糖水。接着,婆母又拿起我織給她的毛衣左試右試,並不停地向鄉親們炫耀。

一些丈夫兒時的夥伴,趁着興頭上白天在婆母家喝酒吃飯不說,晚上還要找丈夫聊天,常常一聊就是大半夜,婆母又是個很愛面子的人,不好有任何怨言。我和丈夫在家住的那幾天,家裏熱鬧極了,真是滿屋“雞飛狗跳”。回一次婆家的所見所聞,讓我深深地感到婆母處在那種環境中的不容易。住了幾天,因爲我要上班,便和丈夫又返回到了孃家。

後來,丈夫每年回來探親,雖然我也跟着回去過幾次,但他一怕耽誤我的工作,又怕我行路辛苦,總是執意不要我與他一同前往,基本上是他獨自回去看一看父母親,在鄉下住上幾天又回到我孃家來。因爲,我工作單位離孃家不遠,婚後我也就一直住在孃家,相互有個照應。

雖然,我曾和婆母見面的機會不多,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但我和婆母卻情同母女,婆母平時和我說話,把我這個做兒媳的崽前崽後地喊,聽得我心裏好不感動,在我心裏,感覺婆母也就和自己的親孃一樣親。

70年代,婆母病重那一年,丈夫立刻請了探親假,從部隊趕回來把婆母送進了醫院治療,並一刻不離地陪護在婆母的身邊守候了一個月,我下班之餘也經常趕過去照顧一下,爲丈夫替一下手。一轉眼,丈夫的假期滿了,又不得不啓程趕回部隊。在丈夫即將回部隊與婆母告別時,那撕心裂肺地痛哭,讓我看到了一個錚錚男兒的一顆孝子之心。

丈夫回部隊兩個來月後,小叔子從鄉下託人捎信來告訴我,說婆母在家病危,丈夫的幾個兄弟也急忙打電報去部隊,催促丈夫火速請假趕回來。可憐遠在天邊的丈夫,接到電報以後哭了不知多少次。當時,他所帶的《汽車駕駛訓練班》正在忙於緊張的訓練工作,源於部隊的工作性質,他一刻也不能離開。心急如焚、兩頭牽掛的丈夫,見批不了假,便立即電匯了一百塊錢回來,要我交給小叔子拿回去,並叮囑我一個人不要往鄉下去。

想着遠在天邊傷心淚下的丈夫,念着鄉下慈母惦念不已的心情,我想:如果我也不回去看看,不僅覺得情理不合,更覺於心不忍。於是,我便請了兩天事假,提了一些水果罐頭和雞蛋糕,還有同事好友買的一些食品,一個人動身趕往鄉下。

去往鄉下的路線,雖然丈夫曾帶着我走過幾次,但那是走在丈夫的身邊,只顧高興地說說笑笑,即便帶我走上十遍八遍,也恐怕記不得那麼多。此次,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不太熟悉的路上,又逢婆母病危,心裏既害怕又難過,我只有一路東問西尋,從早晨七點多鐘吃了一個饅頭,走到下午五點多鐘才趕到婆母家。

我一進家門,就三步並着兩步,走到躺在牀上的婆母面前。那時,婆母還很清醒,見我獨自趕了回來,善良的婆母很是激動,淚水直流地對我說:“崽呀!你回來了。”我正想向老人家解釋丈夫沒回來的原因,還不等我開口,婆母就對我說:“你不要叫三兒請假,他剛回部隊不久,天遠地遠的難得趕。”一邊說,眼淚一個勁地從眼角往下流,此情此景,我的眼淚也情不自禁地“唰唰”淌下來,老人家在重病中關心的不是自己,仍是遠走天涯的孩子,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由於我當時的教師工作繁忙,也不能在婆母身邊多伺候幾天,第二天清早,我又只得往單位趕。臨行前,我和婆母告別時,躺在病牀上的婆母,淚水像斷線的珠子。她老人家拉着我的手,用微弱的聲音對我說;“崽呀!回去安心工作,不要操心娘。”聽到這裏,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如雨下,嚎啕大哭起來。

那是我見婆母的最後一面,至今,那動人的情景時常浮現我的眼前;那殷切的叮囑時刻響起在我的耳邊,令我永生難忘。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婆母,對一個兒媳視如己出,這種感情是何等珍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