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散文

白巖鬆說，沒有哪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關於青春，每個人都有一段長長的獨白。

是的，在我們生命的旅途中，在我們心靈深處，每個人都有自己難言的故事和悲傷。

一

清明時節，春雨綿綿，萬物萌動。在這個節日裏，我回故鄉去掃墓。

春日微暖，歲月清淺，時間的腳步真的太匆匆，幾十年的光陰一晃而過。

我到了小舅子家，他還住的是平房，三間。

姐幾個都住樓房了，就他還住在老人留下的老宅裏。前面只有一個長長的巷道，有個小院子，一棵樹的影子都能遮住，後面沒有院，腳都伸不出去。

岳父岳母都在小舅子家養老了，老岳父老年癡呆四五年，岳母癱在炕上兩三年，俗話說久病牀前無孝子，說實在的，姐姐們離得遠，只隔三差五回去，是他們倆口子平時伺候的，給送的終。他是孝順的人。

岳父是在工商局退休的，小舅子也就接了這個班。參加工作後，始終在鄉下工商所，新鎮呀，治安呀，青龍山呀，都工作過，走村串戶，進市場跑商戶，辦營業執照，檢查經營範圍，收管理費。過去收管理費是有任務的，壓力也很大，農村開個小商鋪掙點錢不容易，收錢當然不痛快，衝突也是有的，可那是工作呀，沒有辦法的事。現在小舅子還在新鎮，好在不收費了，頭輕了不少。只是這一百多裏地，每天來回跑就夠鬧心的了。過去騎摩托車還方便些，可頂風冒雪，風裏來雨裏去，上坡下樑的，辛苦不說，也不安全，我記得他騎摩托車就摔了兩次，有一次門牙都摔掉了，現在滿口牙掉光了，戴了個假牙套。我女兒結婚時，他倆口子來了，剛戴牙套，疼得呲牙咧嘴的，喜酒也沒喝。五十多歲的人，騎摩托車不把握了，只好每天坐班車，搭順車，也夠耗錢費心的了。

小舅子媳婦早就下崗了，小舅子那點工資只是維持個家，供兒子上學，就老費勁了。

現在，公務員工資漲了，老人沒了，兒子也參加工作了，心想該享福了。

可是，還有呢，年輕時都沒操過這大的心，這可能最大的事。大學畢業的兒子留到了青城。小舅子倆口子又開始給兒子買房子，本來沒有積蓄，這也難壞了老倆口。小舅子媳婦坐火車二十多小時，兩三千里地跑了兩三次，看了無數小區，最後定下了，心也放下了。交了首付，可是裝修，三十年的貸款，本金和利息也是不小的數，靠兒子一個人的工資也壓力不小，貼補是正常的，老也老了，成了老“房奴”了。

小舅子年輕時，風裏來雨裏去，辛苦奔波，更沒聽到有多少抱怨，對孩子也不溺愛。

好在兒子聰明，又能幹，也孝順，表示好好工作，多掙錢，不讓父母受累，自己的事自己扛。

二

人應該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如果掉，也是鐵餅。

人生的很多第一次都在青春期，你要抉擇，不要以爲每一代人都說青春好，你便產生了幻覺。那個時候，我們那一代人是很難，單位裏，年齡最小，那個時候要打水、拖地，“有眼色”，眼裏要有活。現在不用了，有飲水機、有保潔員。

我經常會感受到我在青春期的時候經歷的痛苦和掙扎，我回想起自己參加工作後，有幾次選擇，在畜牧局，初入社會，也在牧區去跑，那時正“念草木經，興畜牧業”，搞青幹貯，羊毛鑑定，畜牧改良，獸醫防疫，經營管理，種畜場承包制，後來到團委，旗（縣）委辦，經濟體制改革辦公室。一開始跟專家較勁，後來在官場拼搏，一個沒有根基和背景的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知足的，從沒後悔過。

我在旗（縣）城成的家，搬了四次家。第一次租的對面屋，第二次是小廂房，女兒就在那兒生的，記得住在那最艱苦的，冬天牆上都上霜，生電爐子取暖時，把沙發都燒了。我上盟黨校時，借住在妻子單位，有個單位領導不讓住，要刨炕，後來，妻子單位分了兩間平房，在北郊，白天孤零零的，入夜黑燈瞎火，現在那地方蓋了樓了。

來到青城後，又從事了保險，也是自己選擇的，來了後，解決了兩地分居，又搬了四次家，只不過是越搬越好，雖然有房貸，但能承受得起。想起自己的青春歲月，含笑有淚，苦也安然。

女兒的'青春，表面過得浪漫，但是，青春既然是不容易的，只有內心知道。女兒一開始在銀行做櫃員，每天忙碌地面對各類客戶，還有攬儲任務，工作壓得擡不起頭來，連談戀愛的興趣都沒有，每天一下班就宅在家裏，累的不行了。後來到了分行，工作壓力小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戀愛了，結婚了，雖然倆人的小家有房貸，但看不出有壓力，加班加點刨鬧生活，淡然地過着日子，浪漫的兩人世界，三天兩頭回來吃頓飯，時不時將親愛的雨露，在我們老倆口頭上揮灑。這個女兒沒丟，反而又多了個兒子。

女兒說，有貸款慢慢還，也要好好生活。人本身就是需要奮鬥，虧欠必須要用足夠長的時間去償還。

不是行或不行，更願意的是自己去經歷，一切經歷無非是人生閱歷。

輸或贏，只有永遠的嘗試和檢驗，雖然有時贏得慢一點，但至少是贏的，只要是贏，也就無所謂了。

女兒的話，我懂得，人生可以慢慢來，但不可以停止努力和前行。

三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關心起年輕人的愛情，也許是我經常給人們結婚“代東”主持有關，每次給新人“代東”主持，心裏就多了份幸福感，多了份柔軟，也見證了一些年輕人的愛情和婚姻。很多人都是有車有房才結的婚，愛情“嫁”更高。我常常唏噓不已。也爲那些無車無房的年輕人愛情擔擾，有時甚至絕望。

我每次見到當導演的老鄉，都說，抓緊結婚呀。可是，他只把那藝術家一樣的長髮一甩，笑着說，孫哥，快了，快了。等你代東呢。

我每次見到他的女朋友，抓緊結婚吧。女朋友白皙的臉上，總是露着幸福的微笑，快了，快了。等他定日子呢。

是呀，怎麼不兩人定日子呢。看來是看男朋友的抉擇嘛。

他與人合夥開了一個文化公司，年紀輕輕就是個小導演了，爲單位拍專題片，爲個人拍專輯，爲旗縣編導春節晚會，有時候還拍小電影，是藝術範。

她呢，是一個商業企業的員工。有人說，是不是兩人的興趣差異太大了，是不是文化層次不同，不是一個生活圈。

可是，就是這樣兩個人，被老鄉們給串聯到一起。他們已經見過雙方的父母了。

我不知道，倆人誰先愛上誰的，是不小心愛上的？這不重要。愛上一個人，怎麼辦？不一定說，必須在一起，但是，說聲謝謝你愛我，共同努力在一起，還是可以的。

我從他倆話裏的潛臺詞裏聽出的是，對不起，我還沒有準備好。

作爲他，大學畢業這些年，在青城闖蕩了這些年，雖然賺了些錢，也沒有積攢多少，沒有房子，唯有一輛幾萬元的車，他覺得生活還不安定，不能給女朋友更好的生活。

作爲她，在這個城市裏，也沒有安身之地，更是一無所有，而且兩人文化差異那麼大，是不是能永遠在一起。

文化層次可能會影響到兩個人在現實生活中對待問題的態度，但不是絕對的。

現在兩人開始談婚論嫁了，沒有房子，拿不出彩禮，讓兩人很崩潰，讓親人很尷尬，都在期待着。

就在前兩天在一次老鄉聚會上，他告訴我，這個月結婚。先回老家去辦。回來辦時，讓我“代東”。我爲他倆高興，祝福。

對於他倆來說，因爲確實很愛對方，所以，兩人的愛會成爲一種能量。上帝說，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當一個男人找回失去的肋骨。足夠深沉的愛，是能量之源。

沒房沒車的年輕人多了，那麼都不談戀愛了，不成家了嗎？看看周圍的人，又有幾人一直“單”下去了，答案是否定的，正如那兩位老鄉。

沒有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每一代有每一代人的命運、掙扎和奮鬥，沒有什麼可抱怨的，也沒有什麼可指責的。

正如有人說的“青春的回憶很美好浪漫，但經歷的時候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