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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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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在屯溪世紀廣場錯落有致的綠蔭間,一輪落日鋪就的長長彩虹在粼粼的率水河河面,那伸向一泓碧水裏的魚竿,分明是在垂釣落水的一輪秋陽,和秋陽裏慢慢流逝的時光。草坪裏飄下一片黃的銀杏葉,這片落葉是經過了初春在枝條的萌動和夏季的繁茂之後,很平靜的走完了它的一個輪迴,隨風輕輕的被青草托起,似乎在輕柔地告訴我:秋來了。我擡頭看看天,果然天高雲淡,湛藍裏瀉出深重的涼意來。

燈下散文欣賞

從觀光索橋上看去,漣漣水波在浮光裏十分的耀眼,使我幾乎睜不開眼睛,如兒時癡癡的盯着煤油燈的火光一樣。“趕緊做作業,這樣看火燭眼睛會看瞎的” 奶奶一抹我的頭說。我一低頭,目光尚未觸及書本,煤油燈的火苗便“呲”的燒上了我額頭上的發,奶奶呵呵而笑,說,我孫子火燒眉毛了。

我們童年,幾乎每個孩子的劉海都有過那一縷的焦黃。家庭好的人家,煤油燈也稍微好些,是那種有玻璃燈罩,邊上還有一個小齒輪可以控制燈芯來調節光亮的煤油燈,更好的煤油燈便是那種大的,有鐵絲提手可以提着走動。晚上,經常見奶奶在燈下佝僂着背,用針錐吃力的把鞋底鑽透,再用中指上的針底箍抵住針屁股,將針塞進細小的洞裏,從鞋底的那邊帶着長長的鞋底線拔出針來。煤油燈的光圈裏,她不時把針尖在滿天的白髮裏來回摩擦。我問:“奶奶你的頭髮是不是被針磨白的?” 她呵呵的笑 。我又問:“爲什麼要在鞋底上穿這麼緊密的針線?”奶奶擡起頭告訴我:“這樣鞋就牢固,走路就順利啊。”我不能理解,做布鞋子爲什麼要這麼複雜。先從山上精挑細選來竹筍殼,曬乾後,根據一家人腳的大小裁剪鞋樣,包邊、納底、鎖邊再用鞋底刀切割,最後還要用木塊把鞋子的形狀撐起,每一道工序都在消磨奶奶體內殘存的生命力。

一家人圍着那盞煤油燈,奶奶在納鞋底和縫縫補補,父親則在微弱的燈光下修理農具,而我,低着頭寫作業。爺爺又說起年輕時候撐排去屯溪的情景:幾十人將砍伐下來的杉樹捆綁在一起“放排”,木材隨率水河逐流,經鳧峯休寧到屯溪,行程將近半個月,大夥吃住都在木排上。到了屯溪,在鎮海橋下把木材卸下來賣給方東海。方東海是祁門鳧峯黃畬山人,他在屯溪開木行,將家鄉的木材販賣到杭州,是個富甲一方的大賈人物。他也不忘出資修路建亭,資助學堂。爺爺說那時的屯溪商行林立,客棧雲集,酒肆飄香,青樓迷醉,勸業場裏徹夜笙歌曼舞。有一次爺爺看見滿大街的軍人,原來是滬淞會戰上海退出戰場的部隊,經過廣德進入屯溪。有那心切的,把木材換成錢幣,買些洋物品便急急的從休寧魚亭和鳧峯迴家,也有那好玩的.,在屯溪住了幾日,尋找各自的樂趣去。

奶奶年輕時候非常漂亮,我曾無數次的想象她春花般絢爛的年華,可惜只見識她的慘老不堪,和無限的慈柔。她常年病魔纏身,每天都能見到她痛苦的樣子。最終她放棄了所有的掙扎,再也不參與對命運的抗爭,追隨爺爺走了。那時候我在棺材即將永遠的蓋上的一剎那,看見她原來是那麼的安詳,從未有過的寧靜,如秋葉般的靜美,爲此我從未覺得爺爺奶奶死了。正如佛教所說,人去世是搬家,是出獄,是歸根。他們都很愛這個世界,可是這個世界卻使他們遍體鱗傷。彈指間30多年白駒過隙,我依然相信他們還活在人間,活在摩挲的葉片中,在粼粼的波光裏,在微風裏,在溫暖的秋陽裏,在那盞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