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聽不進批評散文

我們似乎生活在一個和諧的社會裏，譬如對做事情不完美的人要說鼓勵的話語、對失敗者要說鼓勵的話語、對犯錯的人要以批評爲主懲罰爲輔……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說也說不完。

可是，我疑惑了！我們的生活真的需要這樣的和諧嗎？爲什麼不可以直言相對呢？爲什麼不可以把事情的本質好壞直面每一個人？卻偏偏要用諸如一團和氣的表象掩蓋事實呢？

爲什麼呢？因爲人們都好面子！因爲好面子，我們對做事不完美的人說鼓勵的話、對失敗者說鼓勵的話、對犯錯的人稍微批評一下……因爲這樣做維護了彼此的面子，不至於傷了感情。

可是，我要問的是：這樣的做法真的是好的做法嗎？

就拿我做特約編輯的工作來說吧！我的主編告訴我：“在回覆作者的投稿的時候，指出缺點的時候要儘量委婉。要多說鼓勵的話語，不要去批評。”我也一直這樣去做。但是我特別受不了的是很多作者總是寫錯別字、用錯誤標點、用錯誤的字詞、不恰當的材料等等，我給他們回覆的時候要很委婉的指出來，請作者好好修改一下。可是，作者們卻並不感恩與你，總是認爲你過分嚴厲、吹毛求疵。甚至認爲這樣的小錯誤，我應該直接幫助他們改正。

我要說：“爲你改正是我給你面子，但是本質上我們互不相識，我爲什麼要給你面子？你給我的工作量增加了多倍、耽誤了我的時間，你不覺得應該道歉和害羞嗎？你不覺得你犯的錯誤應該怎麼改正嗎？”

他們不這樣覺得！他們也不這樣認爲！他們有很多時候對我說：“不使用我稿子，是你沒有眼光，是你的損失！”上帝！這樣的損失，我真的傷不起！我看了那麼雜亂的文章，還要耗費心力去告知您，我真的是損失大了。

而往往真誠的作者，對我提出的問題總是會在第一時間聯繫上我。他們經常跟我說：“你直接說哪裏有問題，不要在乎我的面子。”而問題的解決，往往是改正了哪些直接說出來的結果。

因此，我疑惑：留面子真的是好事情嗎？委婉說真的會有用嗎？

我有一位朋友在國企裏面工作，他跟我說了一件他頂頭上司的事情。

他們是做機械組裝的部門，他的上司是負責產品質量把關。據說，有一次組裝了一批產品，金額不是大。但是在產品到達客戶手裏的時候，發現機芯最關鍵部位的一小顆細釘小了一號，導致產品有安全隱患。領導在開會的時候，稍微的批評了幾句，他也承諾以後會注意的。

事情大約過了一年，公司接了一個單，貨值大約是伍佰萬人民幣，合同訂立的非常嚴格。下面要說的內容大家估計也想到了，沒錯！又是機芯內部一小顆細釘小了一號。

這一次客戶不同意了，要全部退貨且要按照合同賠償百分之七十的違約金。公司開始嚴查他們各部門，發現這個問題不是不小心導致的，而是另有原因。

原來該領導負責該項配件的採購，小一號價格就降下許多。多餘的款項就被貪墨了。後來在審查他的時候，負責案件的警官問他：“你不擔心被發現嗎？”他說：“雖然，這個部件很關鍵。我也擔心出問題。但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領導們也只是稍微說了兩句。而那之後，我也做了多次都沒被發現。時間一長，我也覺得沒問題，所以就接着做了。沒想到運氣不好，被發現了。”

於是，我又疑惑了。和氣的說教真的可以嗎？

我之前寫過一篇《童年》，後來欣雨老師看後，非常直接地把一些問題在編輯羣裏給我指出來。我說實話，我很不好意思。不是因爲在一個大庭廣衆之下被說出來，而是對自己沒有很認真地對文章負責而感到不好意思。那些很細小的失誤，作爲作者是應該發現的，可我沒有。所以耗費了老師另外的時間和精力爲我修稿改稿。我的心裏有的'只是感激！

這個世界上，願意對你直接說出你問題的人，纔是真的關心你的人。對你犯的錯誤願意打你的人（除去非親人、朋友的人）纔是真的愛你的人。

莫言在領取諾貝爾獎接受記者採訪時說：“當哭成爲表演，應允許有人不哭。”擴大範圍來說：當所有人都在說好話的時候，我們更應該聽進去寥寥可數的批評聲音。當所有人都在表達擁護的時候，應該准許有人反對。

這個世界大概是一種病態的現實，聽不進去反對的話。所以纔有了魯迅先生的文章大面積被撤離教科書，纔有了魯迅不如胡適有影響力的說法。也纔有了我們在看古代史料的時候，發現凡是以諫官形式出現的人都沒有很好的下場，以及在史書中沒有很好提到他們爲那個時代所做出的大貢獻。

因爲這個世界，太喜歡大圓滿了。可是，生活中當鼓勵成了形式，我們更應該去盼望批評者出現，盼望他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