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抒懷散文

這些天心裏頗不寧靜，坐在書桌前做着每天的書法練習，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一時間意興蕭索，便有了到外面走走的念頭。推開門，入目處是一片漆黑，外面的屋頂在雨滴的敲打下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溼潤的風撲面而來，帶起陣陣清新的空氣，閉目，深呼吸，繃緊的神經不由緩緩放鬆開來。

許久沒聽雨了，乾脆就來聽一場雨吧。

走近陽臺， 沒有燈，沒有火，便這般靜靜地站在黑暗中，傾聽闌珊的夜雨。雨淅淅瀝瀝的下着，彷彿堆積了許久的心情，一個勁地傾訴。遠方的燈火隔着雨幕頑強地透過來，依稀間可以看到車水馬龍的公路和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閃動着霓虹的廣告牌。雨點急墜而下，跌碎在屋檐上，飛濺的水珠在明滅的燈火下劃出一條絢麗的虹，最終又消散在無盡的夜空中。一簾夜雨，一簾幽夢，彌散在天地間的，是無聲的嘆息。如煙的思緒，揉碎在夜空中，化爲雨絲輕飄而下，浸潤着心靈的每一處角落。煩躁許久，是時候給心靈來一場雨的洗禮了，洗盡鉛華，還原生命最初的色彩。

不知名的角落傳來幾聲低低的蟲鳴，雨滴打在榕樹上，參差交錯的樹葉，發出長短不一的噼啪聲，白天裏叫得歡快的鳥兒也許正窩在巢中，安心地聆聽着這最自然的天籟之音。沉醉於天地間的寧靜，延伸開千絲萬縷的思緒，就讓這場雨滌盡每一根細軟的塵埃，靜靜地聆聽一絲風和一片雲，一朵花與一枚葉的私語。

雨聲漸小，透過散開的烏雲，如勾的彎月探出了淺淺的腦袋，風吹過，浮動起沁人的暗香，枝上滾動的水珠，在微光中折射出驚心動魄的晶瑩，那是黑夜的眼淚麼？無邊的思緒，隨着風升上浩瀚夜空，稀疏的星星散發出悠悠光亮，彷彿在訴說着宇宙的奧祕。沉沉夜幕下的萬家燈火，明滅輝映，便如一個個鮮活的人，或如意，或失意，他們都在這世間活着，最終交織成一條條不同的人生軌跡。

曾經過往的'面孔在腦海中一一浮現，熟悉的，陌生的，有的已經在記憶中漸漸模糊，有的卻越來越清晰。家中的爸媽應該已經睡下了吧，妹妹或許正逗着孩子，還有遠方的親人和朋友不知是否安好。星月無聲，花靜無語，惟願清風載着我最深的祝福，帶到他們身邊。

此時的心境，是如此平靜。人活着，不能執著或耽於某件事，把思緒放開了，重新迴歸到生活和自然中，便會發現生命中許多平凡的美好，那是一種對友情、親情、愛情，對宇宙無窮的微妙感應。

當風雨過去，在黑暗的夜幕下，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雨水浸透的大地裏，含苞的種子醞釀着，它將迎着破曉的晨暉，頑強地破土而出，綻放出天地間最燦爛的微笑，雨水般明淨剔透。

——臨風·羽客 2016年6月（文字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