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溫暖的故鄉散文

頭天下午，已經給老孃打過電話，說要回家看看。第二天清早，我和妻迫不及待地啓程。停車一望，卻只見金黃的陽光照耀着緊閉的大門。

廚房對面的老五正忙着砌院牆，磚刀敲打在老磚身上，叮噹作響。看見我們，老五說莫急，你媽媽挑馬桶回來過的，估計是到菜園裏去了。老五的妻子炎金連忙遞來兩把小椅子，讓我們坐下慢慢等。

炎金在洗衣塘裏洗過衣服回來了，看見我們還在等，就說幫我去找老孃。放下提桶，她颳風一樣跑走了。不一會，村莊的西邊響起了一聲嘹亮的呼喊：“德華耶，你兒子媳婦家來了啊！”聽嗓音和稱呼，那是貴珍奶奶叫的。這一聲呼喊，就像五更頭上的第一聲雞鳴，引起全村的呼喊此起彼伏。

“德華姐，快點回家開門啊！”那是本樹妻子在村背後稻場上喊的。“舅奶耶，快點家來喲！”那是表姐的女兒在喜鵲山菜地裏喊的。“德華嬸，快點回家開門啊！”那是我家隔壁的生奇哥在鴨樹張林棵附近喊的。我坐在門口，聽着各種稱呼的呼喊，竟然聽得入迷。這是我老家的聲音，聽着這樣的聲音，我有些飄飄然，欣欣然，彷彿置身夢中。

老孃從廚房牆邊冒出來的時候，神態就像捉迷藏得勝的孩子一樣。她樂呵呵地埋怨我們說：“回來這麼早做麼事？我以爲你還沒動身呢。”我問她：“這大清早，你跑哪裏去了？”她說：“曉得你們要來，我早上就去扯點蠶豆，回來的路上，看見林棵裏有許多香椿頭、野竹筍，就想打一些，都讓你們帶走，哪曉得你們跑得這麼快！”我說：“新鮮菜帶多了吃不了。”老孃說：“你回家一趟不容易，多帶些，吃不掉的放冰箱裏慢慢吃。鄉下的菜，只要力氣不要錢。”妻子看見老孃滿頭滿臉都是透溼的，提醒她要保重身體。老孃笑道：“這是露水，鄉下早上的.露水，是保養身體的呢。”

說話間，老孃在竈膛裏點着了火，問我們吃飯還是吃麪條。我說吃麪，下面簡單。老孃說好，那就打蛋下面。我說不要蛋，蛋你留着自己吃。老孃說你們不吃就算了，帶回去給我孫子吃。我說你孫子不缺吃的。老孃說那是做奶奶的心意。我說你把自己身體保養好了，就是對兒孫最好的表示。老孃說我曉得，我身體好得很。我和老孃一個鍋上，一個鍋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拉家常，就像扯掛麪一樣，越拉越細，越拉越長。不知不覺的，就把麪條拉熟了。

幫我們盛好麪條，等我們坐上餐桌，老孃卻說自己還沒洗漱，讓我們先吃，轉身就不見了。我們吃完麪條，等了半天，她纔回來，提着一籮豌豆，掛着一臉笑容。

我車子後備廂裏幾乎塞滿了。蠶豆、豌豆、香椿頭、野竹筍、還有土雞蛋。我心想，像這樣，究竟是回家看娘，還是回家拿菜呢？老孃把這些一袋一袋朝我手上遞的時候，不斷提醒：“你們工作要緊，不要老朝家跑。”我要丟點零花錢給她，她聽了連忙往後一退，連聲說不要不要，要用錢的時候，會開口找你要的！

我離家的時候，太陽已經爬得很高了。陽光灑在家鄉的土地上，灑在老孃的白髮上，也灑到我的心坎上。我心裏感到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