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不了的憂傷散文

夜晚，終究還是來了。微擡些許疲憊的頭顱，微眨微眨些許疲憊的雙眼。我能見到星星點點的光茫，那不忍再聽任何喧譁的些許疲倦的雙耳，竟還聽得進那嘀噠的聲響。是不是並不疲憊？也抑或是早已習慣？透窗而進的微微白光，宣告這夜不是或許永遠不是會黑的夜。

我不知遊蕩在這不會出現黑夜的校園多少時日了，從進入校園井始那天？從進入寢室的那刻起，我就知道這夜又不會出現黑夜。電腦發出的光芒，敲擊鍵盤的聲響，立於寢室外的路燈，從那時的熟悉變成了此時的陌生。

當清早的晨曦普照，或是黃昏的夕陽西垂。你穿行於校園的道路上，垂首行走的你竟引來過往的陌生人的回頭抑或是駐足，而吸引他們的竟是你的殘疾。不知那時的你，會作何感想？不過，反正我已習慣。彷彿那時，早已沒了心臟狂跳，或許靈魂也沒在身上了吧。

這裏很美麗，那穿梭其間的少男少女，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來回其中。各季都有花兒開放，竟似末曾凋謝過。時而有遠處的倦鳥停歇其間。有着隨時序更替而變幻的幽草。而我步於其間，只想尋找那綴滿星星的天空的黑夜。而這，沒有黑夜，彷彿這裏留下的只有白天。

我漫步於我奮進而來的大學的像白晝似的夜晚，我的思緒飄蕩在我那兒時鄉村那漆黑如墨的夜晚。那時，我很怕黑，總是在黑夜襲捲大地時，拼命的往家跑。進門後母親在那織着衣裳，父親在那抽着煙。

而後，我考入了縣裏最差的高中。那時，我想我或許不能上大學了。高中學校在一個小古鎮上，學校依偎在凱江的河畔。每當夜晚來臨，整個校園都處在黑暗中。我在夜色中能聽到夏蟬的鳴叫，夏蛙的呱呱聲。下雨時，雨與樹葉的沙沙聲。我能在黑夜中，做一個幽長的夢。夢中，無論我走在哪裏，，那裏的人們也不會回頭。夢中，我能帶着憂傷入眠。我會看見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常帶甜甜微笑的女孩。她那長長的柔美的髮絲，搖擺在那穿過層層疊疊的稀稀疏疏的斑駁的光韻中。如果黑夜使憂傷入眠，那麼，白天的你，擦身的瞬間，竟也能撫慰一個受傷的少年。

那時河畔的嫋嫋柳樹和那流徜不息的青青江水還有那皎皎的千古江月，幻化了多少個讓人無法入眠的憂傷童話。 我以爲那時白天的時光漫長，漫長得我無法度過那個季節。可是，從教室到宿舍原來只有三年。當那一幕幕似夕陽下的剪影，快樂抑揚憂傷的畫面，成了歲月河畔再也拾不回的石子。我所經歷的，也不過就是一瞬罷了。你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這個掩映于山山水水的清幽小鎮，於我的世界搖搖欲墜，我終將無法觸及你的小小世界。

當晨曦透窗，誰會對我抱於無摻雜的微笑？當山寺鐘響，誰的話語陣陣馨香？當星塵夜墜，誰的仰望訴說，似流星般璀璨？我只能在五彩斑斕的記憶湖旁，靜靜的坐着，用模糊憂傷的雙眼觀看那水中的倒映。

那時的清風明月，陪伴了一個徘徊於人間的孤獨者。那裏，再也沒有似夏日赤陽般讓人無法直視的目光。我在無盡的.黑暗中，眠下了自己的憂傷。像是度過了無數個漆黑抑或星空燦爛的夜晚，憂傷成了我心靈的汩汩清泉，洗滌着那內心滿是憂傷的污濁。

於無數個流逝而去的憂傷入眠的夜晚，我漸漸能直視那些似芒刺般的嘲笑。我不知何時習慣於這樣的夜晚，那樣，自己是否有了足夠的勇氣？我順利的考上了大學，或許沒有誰能體會你在黑夜中的讓憂傷入眠的低語。只是，當自己在收到他們的祝福時，方知這竟是如此漫長的彷彿暗夜馨香般的一條路。

如今，白天的紛繁話語還會在耳畔迴響。可是，在燈幽燭弱時，我看見了你那充滿期待的不會讓人失望的雙眼。這樣，我就能幽幽的醒來。這個不夜的城市，眼不了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