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我和學生有個約定散文

我和學生有個約定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39W 次

今天中午,我剛端起飯碗,電話響了。“李老師,您好!”是誰呀?我愣了一下。“你是誰呀?”“我是你的學生呀。”“哦,對不起,我真猜不出你是誰。”“是啊,這麼久沒來看你了。我還是從別人那裏問到你的電話的。我叫×××,還記得嗎?”“記得呀。你另外還有一個名字,你是九四級的嘛。”這是一個胖胖的女孩,教書很多年了,今天給我打電話,肯定是有求於我的。

我和學生有個約定散文

“我給你說嘛,我今年開始教語文。第一年教,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想老師教了這麼多年了,想向你請教一下。”這傢伙說着她的一個又一個問題,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說着我的看法,大到教材體系及教材處理,小到一個知識點的處理。和她說完話,我的飯早涼了,但心卻熱乎起來,一個十五年前的學生還能想起我,說明我還有點用,說明十五年前我在她心目中還不是誤人子弟之徒。我很高興,學生在遇上困難時還能想起我。

我和每屆學生都有一個約定:你們順利時不需要告訴我,不順心時請告訴我,給我個電話。違法的事情老師決不找你們,不違法的事請幫老師。

1997年時,學校一個老師結婚,飯後我在一個教師家裏玩麻將。小波找到了我。“什麼事?”“哦。我想向你借點錢。”小波不好意思地說。“多少?做什麼用?”“我到深圳打工。一百五十元差不多。”我什麼也沒說,回家拿了一百五十元給小波。

這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家裏很窮,成績很好,可我跑了很多次他家裏,他都堅持不讀書了。是呀,就從這年開始,就是考上中專中師,也要自己繳費讀書,高中更不用說了。他很清楚,自己是沒法上學了。我也沒法幫他解決這將來的龐大經費問題。初三上學期沒讀滿,小波就停學了。今天他要外出了,這未必不是一條理想的路。他或許沒想到我答應得這麼幹脆,他眼裏有了淚花,拿着錢戀戀不捨地走了。打工後,他有時寫信,有時打電話。他的錢都寄給我,讓我扣除借款後剩下的給他媽,不能給他父親,父親愛好賭牌。我總是第一時間通知他母親。我們這種信任一直持續着。

1999年,小軍又找到我,我正在辦公室。“老師,我也找你借點錢。”小軍在讀中專,還有半年就要畢業了,找我借錢做什麼呢?“多少?做什麼用?”“我要去打工,借三百元吧。”我身上沒有整票,只有十元和五元的,我數給了他,並且說:“去吧。不要告訴你父母,免得他們擔憂。有時還我,沒有就算了。”

小軍走了,我沒有留他,也沒和他多說。我當時在生他的氣。他的父親是一個病號,還在做石工,這傢伙好不容易上了中專,該爭氣呀。誰知道他涉及到了傳銷,被學校提前趕了回來;家裏爲了供他讀書,他弟弟也提前結束了初中學業,沒讀高中。

2008年,一個小夥子走到我教室門口找我,我愣愣地看着他,不認識。“老師,我叫×××,我哥哥叫我來看你。”“是你呀!我簡直認不出來了。十多年沒見了。辦公室坐吧。”

剛一坐下,小軍的弟弟就說:“我哥哥當時向你借了錢,叫我這次回來時還你。”“哦,有這回事。”小軍弟弟摸出一疊紅紅的錢。我很驚訝,沒有這麼多的。

我問:“多少?”

“八百元。”

“哪裏有這麼多?”

“我哥讓我給你這麼多。”

“不可能。準數我也記不清楚了,不是三百就是三百五十元,不可能是八百元的。”

“我哥讓我給這麼多的。”小軍弟弟伸着手,“你不接,我哥要罵我的。”

“不可能。哪有師生之間借點錢還算利息?而且還是高利息!”僵持了一會,小軍弟弟又說:“老師,那收伍佰元吧。”他懇求似地看着我。

“不可能的。”

“我哥要罵我的。”

“這樣吧。就收三百元吧,吃虧賺錢就是五十元的事。剩下的,就代表你哥,給你爺爺和爸媽吧。”

到現在我才知道,小軍進廠當了電工,他學的是水電專業,現在還不錯,小軍弟弟回家是接父母過去的。

“給你哥哥帶個信,我收到利息了。就是他終於沒錯下去,終於有出息了。”

小軍仍然沒有和我聯繫,我知道,他是愧疚。但我真爲他高興,將近十年了,他還記着還錢,而且還付利息。這是做人的'根本呀。

我記得畢業時,他是第一個送我禮物的人,是一本語文報社編輯的一本語文工具書:《語文知識詞典》。小波在東莞打工後,也給我買了一本《魯迅全集》,雖是盜版的,但我就憑這本書完成了我中文本科的畢業論文。後來他們村的小麗也送我一本魯迅的選編集《燈下漫筆》。不知道是相互影響還是什麼,2008年元宵節,我收到了一份快遞的禮物,還是他們村的小剛寄來的。

小剛是我2006年教畢業的,在綿陽讀高中,他寄來的書是:《英才是怎樣鑄就的》。這太好了,這本書,是對我的鼓勵,也是我鼓勵學生的難得的教材。我給學生宣讀裏面的章節,用裏面的故事鼓勵2009屆的學生,他們在艱難中實現了他們的高中願望。我真的很高興,這些學生想着我,而且知道我喜歡書。

2009年暑假的一天,我接到了已經大三的小美的電話。我很激動和驚訝,這傢伙三年了,還沒給我聯繫過呢,今天想起老師了。從電話中我知道,她在成都做家教,有同學組織的大班化教學,也有她自己聯繫的一對一輔導的家教。這傢伙的父親是醫生,家裏不缺錢嘛。她說,她只是想鍛鍊鍛鍊自己。我高興於她的甘願吃苦受累受罪。她是要問我家教怎麼做。我問了學生的情況後,從作文,從三大文體的閱讀方面就如何輔導學生談了我的看法,我不知道花掉她那麼多長途話費,說的是否給了她幫助。

2002年,我岳母腦重傷上醫院,結果該醫院的三個學生聽說,匆匆趕來,幫着辦手續,看片子,分析情況,鬧騰到下午一點過,他們飯也不吃就走了。轉院時,錢不夠,他們又紛紛出面擔保。2004年,我腰出了問題,到縣醫院去看。一個電話,我的一個學生就聯繫好了醫生,而且在醫院門口等着我,到了醫院,拿藥等都是她跑上跑下的。

就這樣,我和學生都履行着我們的那個約定。這個約定告訴我,我和每一批學生的相遇都是一種緣,我們要把這種緣變成善緣而不是惡緣。變成善緣的前提是,老師對學生是真正的關愛和負責,是骨子裏的一種善良和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