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心願的散文隨筆

父親老了，老了的父親任誰也無法動搖。他決計要拆掉己住了將近三十年的老屋，建一院最新式的鋼筋水泥結構的新房子．包括我，所有的人都無法接受．村人們說：這老頭傻了，有錢不知道享受，七十多歲的人了就是蓋了能住幾天。。。。。。

但我知道，至從父親給我們兄弟姐妹相繼成家立業，退了休的和誰都不願依在一個鍋裏攪勺把的父親就動了這個念頭。

十五年前，作爲長子的我，第一個搬出了老屋，在村子北邊的公路旁蓋了一院四間寬的樓板房。房子蓋起來的時候，父親很高興。高了興的父親和同來慶賀的村鄰喝得酩酊大醉。但我就是弄不明白，任我說什麼，他都不願意住到新房裏來，總是一句話，還是他的老屋好，住着清閒舒服。又過了幾年，二弟在城裏買了單元房，父親更加高興，就去住了段時間。但不到兩個月又回了老屋，還是那句話：到那兒，都沒有我的老屋好。

老屋老了，歷經了幾十年的風霜雨雪。我明白父親爲什麼對老屋有如此深厚的情感，就是因爲它是老屋。是啊！老屋就是父親的人生，留下了父親太多的記憶與戀懷。

父親是一位解放初期就參加工作的老文藝工作者，六七十年代在地方上也算得上頗有名氣。

那時，可以說是父親的黃金年代。他不僅以精湛技藝和風趣幽默的.風格在戲曲舞臺上給廣大觀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還是一位受過專業培訓的戲劇創作者，也創作了許多膾知人口的好作品。三十年前，改革開放的春風也爲文藝事業帶來了新的春天。

那年那月，迎着這個新的春天，他和他的一班師兄師弟及老師學生，足跡踏遍西北五省，唱紅西北五省。因此，伴隨着藝術生涯的不斷擴展，收入也逐年增加。於是，便有了我家的老屋。青一色的土木結構的六合頭大瓦房，窗明幾靜，父親特意讓匠人在院中捲了一洞象徵團圓和協的圓門，每年夏秋，青藤蔥茂、青風徐來、往來白丁、笑語歡聲。。。後院的幾棵棗樹，一年比一年枝葉繁茂，果實累累。。。。。。

後來，父親在這老屋裏迎娶兒媳嫁送閨女，爲孫子孫女做滿月。那時的父親欣然接受着他的天倫之樂，雖然辛苦勞心，但父親感覺到做了一位長者的滿足。再後來，父親退休了。退了休的父親突然發現，這個曾經熱鬧的院子清靜了許多，兒子走了，女兒走了，連孫子孫女也走了。院子裏的棗兒紅了，卻憑添許多落寞。。。。。。

時光如水，曾經輝煌的老屋不再輝煌，卻在歲月的風雨中黯然失色。相臨的鄰里先後蓋起了新式的樓房，相比之下，老屋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傲慢。也許？父親的心從此震顫了，於是，愈發的吝嗇起來。煙抽最次的，甚至抽起了旱菸；酒喝最底擋的，經常喝街道上灌的散酒。。。無法改變，更是無法動搖！我知道父親一生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任憑你什麼人，說什麼，我知道，父親的意念無法動搖。。。。。。

當父親決計要我幫他完成自己的心願的時候，我無法相信，在短短的幾年間，父親僅靠那點每月不足兩千元的退休金就攢下了五萬多。我無話可說。。。也許，走向老年的父親要以此證明自己的存在？也許，是多少日子的老年的落寞是父親決計要以此方式來拾回丟失了許久的歡聲笑語。。。。。。

無論怎樣？作爲一個兒子，面對父親沒有什麼比了卻父親的心願更重要的了。

我只有伏身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