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潑煩隨筆散文

潑煩隨筆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3.52W 次

每至年末,總有一大堆煩心事:尾款還沒着落,來年的項目又還在爭論之中;加上愛人一天天在耳根旁唸叨,生怕在深圳的兩個孩子沒把孫子照顧好。每當想開口說上兩句,一想到她那石破驚天的口才,也只好作罷。

潑煩隨筆散文

不知爲何,每到年關的時候總做着同一個夢,總是回到那個地方。

夢中,煙雨濛濛,天與雲與山與水,茫茫一片,不甚明晰。舊地光影,惟見青屏四面,墨跡斑斑點點,翠色幾簇點綴其間。待近些,才找到那間老屋,看清那間老屋的容顏——那是黑褐色的茅草,黃褐色的泥牆,硃紅色的大門,乳白色的窗。至於房前屋後,則是着幾十根苦竹和兩棵梨樹罷了。

靠近,我走在那條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小路上一步步向着它靠近,只想近點,再近一點。但是,雨水悄悄浸溼了我的衣服、鞋子,衣服和鞋子也變得越來越重,最後沉重得讓我再也擡不動腿,就連呼吸也急促起來。而這時候,四處的霧氣如被詔令的千軍萬馬向着老屋奔襲衝擊,眨眼間,老屋只剩瓦礫殘垣。

然而,是夢總有醒的時候,夢中的也只能是在夢中!醒來也只能呆呆看着頭頂的`天花板,看着窗外永遠不會黑的城市。

其實,老屋十幾年前就已經塌了,塌了後在另一處建了一間平房,只是常年漂泊在外,那屋子也沒有住過多久。前些年回去過一次,是因爲老屋那塊地被徵用。回去後大多老一輩的人都走了,剩下的老人大多也渾渾噩噩,只記得有我這個人。而我這一輩的人,走的走,離開的離開,在家的人,如弟弟一般:染白了雙鬢,皺了額頭,佝僂着脊樑,粗糙的手掌握緊鋤頭不停地耕耘着那片貧瘠的土地。至於再年輕一點的,就只剩下一些還在讀書的孩子。

回家的那幾天,每天都會去那塊地的土埂上坐坐,抽着煙看着兩棵乾巴巴不着一葉的兩棵梨樹,看着那幾十顆依舊蔥蘢的苦竹,看着那片曾經是砂土的黃土地……其餘時間也只和弟弟閒聊,每天都和他喝得爛醉。走的那天,去了父母的墳頭坐了兩個小時,又去了老屋那塊土那裏裝了一抔土,折了一根竹條。

那次回來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實在是不想回去,即便孩子們再怎麼勸總是用這樣那樣的理由推脫。然而現在,總是做着同一個夢,夢着那個地方,這究竟爲何?可想起的時候心裏爲何總是一片煩躁,實在說不清道不明。

年輕的時候,老人都還在,總是會回到那間老屋,陪着老人吃飯閒聊,陪着孩子到處逛逛,陪着同年人打打麻將喝喝酒。再後來,總有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總是回不去。到現在,不管是如何想的,回去,確是不可能了;而且兒子已經在深圳安了家,女兒雖然還在國外讀書,但要回去也是不可能了。

然而,土地的悲哀是永遠不會變的,它就像根一樣,一旦落了戶就不願再鬆動。而這份感情會隨着漂泊的時間而累積,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夢境。夢與人生從未分開過,人生因有夢而更真實,夢也因有人生才難以忘懷。

欣慰的是兒子和女兒每年都會回去,他們都還在記得那裏,即使他們只能用普通話給他二叔拜年。兒子每次回去也就是兩三天的時間,畢竟他有着工作,有着一個家,還要回孃家過年。女兒總是會在老家呆上十來天,陪着她對象過那短短十來天時間,畢竟兩個孩子都還在讀書,一年也就那麼一次。小楓那孩子也挺懂事,總是稍一些東西給我,雖然不貴重,也就一些特產和老爺子的筆墨。

每每看到那些土特產,我總會翻箱倒櫃找那抔黃土,看着那抔黃土發呆。我是越發思念那個地方,腦海中的老房子也越發清晰,對那片土地也越是崇敬。可爲何我又越發的煩悶呢?

前不久,弟弟打電話來說後來建的房子又劃到拆遷的行列了,問我是要房還是要錢。我遲疑了很久,久久沒有給他答覆。這麼多年都沒回去了,老屋那塊地已經修建起了仿古的樓房,那條小路確已被瀝青大道覆蓋。後來修的那房子,估摸着灰塵又得堆積起厚厚一層,至於櫃子裏、牀墊裏是否有老鼠安家,我是不得而知了。但我卻堅信:一定會有!但是拆遷後,那羣老鼠又會在何處安家?

最後,在一片煩躁中還是選擇了房子。畢竟,舊的已經消失,新的也將建起,孩子們去祭祖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