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來了散文

奶牛之鄉的安達，水草豐美，擁有“世界甲級”的天然牧場。早些年，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也經常有野狼出沒。當地的婦女都拿狼來嚇唬晚上哭鬧不肯入睡的吃奶孩子，“別哭了！快睡吧！看把狼給哭來啊！”

提到從前，今年87歲高齡的岳父，和我講過一個狼真的來了的故事.

解放後的第二年6月份，原文化鄉八一二隊，有個14歲外號叫“王二皮襖”的啞巴兒子，在屯子南邊的大草甸子上放養，離老遠，啞巴兒子便見一條大狼從白吃墳裏跑了出來，他想，這白吃墳一定是狼的巢穴，巢穴裏或許還會有“未撇窩”（未舍奶）的狼崽子，想到這，他便驅趕羊羣走近白吃墳。

關於白吃墳，有必要介紹一下。白吃墳，是當地上了年紀的人的叫法，也是岳父的一貫叫法。岳父解釋說，就是外地人來本地大戶人家扛活，現在的說法就是打工，所不同的是：一些個外地人不要報酬，只爲白吃一口飯活命，但在他死後，熱心的當地百姓也會讓其入土爲安。按當地習俗，弄上幾塊板子，釘一個簡易的棺材，不着色，這棺材，稱爲“白茬棺材”，客死他鄉的外地人的屍首入殮後，在草甸子上擇一處“鹼疤瘌”，就是不長草的小空地，不掩埋，露天一放，當地人把這就叫白吃墳。其實，不掩埋，把屍首裝在棺材裏，露天放，稱做墳也真有些勉強。你想，時日一久，不說屍體腐爛臭氣熏天污染環境，就說這白茬棺材，風吹雨淋，也會腐朽不堪，大窟窿小眼子的，和暴屍荒野幾乎沒什麼大區別。

大草甸子上的這些個白吃墳，也自然成了一些野物臨時之所，有的野物乾脆就在白吃墳裏坐窩繁衍。就是那些個真正意義上的墳塋地，也通常被野物（比如野兔、野狼）就勢打洞，最後作爲它們構建巢穴之地。要不怎麼說，有生產隊那會，生態環境較好，一般的人，就是大白天，都不敢單獨路過“墳圈子”（墳地），因爲大片的墳地，遠離村屯人煙，往往是一些野物們繁衍生息之地，人們怕遇到兇猛的野獸，有生命危險。

閒話少敘。啞巴兒子奔過來，就是要看個究竟。他也真是膽子不小，來到白吃墳近旁，他竟然哈腰鑽進了“白茬棺材”，俄而，他爬了出來，懷裏抱着兩個狼崽子。他怕大狼回來，索性抱上兩個吱哇亂叫的狼崽子，趕着羊羣就回了屯子。王二皮襖見啞巴兒子趕羊回來了，懷裏還抱着兩個“狗”崽子，忙打手語和兒子溝通。當得知事情的經過後，他真是後怕不已。批評啞巴兒子，不該去抱這兩個狼崽子，真若遇上大狼回來，或是當時洞裏還有大狼的'話，那該有多危險。

啞巴兒子抱回來，非堅持要養這兩個狼崽子，王二皮襖一時拗不過，也就只得任由啞巴兒子。

不料，兩個狼崽子抱回來的當晚，屯子裏可就不消停了，大狼尋跡入屯，沒好動靜地嚎叫。有野狼入屯，晚上，大人孩子也都不敢出屋了。一連幾個晚上，大狼都在屯外轉悠，嚎叫，直到大狼爲崽子進屯裏禍害豬羊，隊長覺得問題嚴重了，他馬上把這個情況反映給大隊。爲制止大狼騷擾百姓和禍害牲畜，大隊組織民兵晚上持槍在屯外蹲守，仍無濟於事的時候，隊長便思考野狼進屯的原因。經驗告訴他，但凡野狼進屯，一是實在餓極了，二是崽子被誰抱走後尋跡找上來。一打聽，原來是王二皮襖的啞巴兒子把狼崽子給抱回了家，這才“引狼入室”。

隊長找到王二皮襖，說明成破厲害，王二皮襖本來就反對兒子抱回來養。他勸啞巴孩子送回去，可啞巴兒子捨不得，說啥也不幹，最後王二皮襖只得揹着兒子，在午飯後，抱上兩個狼崽子，叫上兩個村民手拿傢什，把狼崽子送回了草甸子。此後，屯子便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和安寧。

岳父跟我講，狼，這種動物最聰明，也最兇殘，但它一般不招惹人，也很少進屯，可一旦抱走了它的崽子，它就會憑着特別靈敏的嗅覺，一路跟蹤找上來，晚上在屯外轉轉，沒命地嚎叫，甚是恐怖，甚至進屯子禍害牲畜。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們母子團圓。

前兩年，我採訪村民王貴軍，完成的那篇《挖狼》，那是八幾年發生的事。當年，王貴軍夥同生產隊長劉春生在老虎崗鎮的北鹼溝，從一狼洞裏挖出兩個狼崽子，弄回家後，大狼隨後也跟上來尋崽子。王貴軍講，他還和一些村民拿着傢什追趕過呢，一羊倌居然找出“洋炮”（洋槍）轟了，但沒打着，大狼跑進了苞米地裏。王貴軍說，一連幾個晚上，失去愛子的大狼都在屯外轉悠、哀嚎，大人和孩子們怕得不行，都不敢出屋。直到後來，兩個狼崽子被北安市公安局的人整走後，大狼纔沒再入屯騷擾。

早些年，草甸子上，野狼成羣，就是偏僻村屯各家的牲畜，也經常成爲入屯野狼的獵物。現在，很難見到狼了，不過，2005年7、8月間，在安達，我們老虎崗鎮地面，一些在野外放牧的村民，確實見到了幾隻大狼小狼在玉米地頭林帶邊出沒。有人還向我反映，老虎崗鎮向前村村婦王亞玲放養時被入羊羣的野狼嚇暈，還有，青岡新村鄉二排七村民王春波在趕着賣瓜車路過一片雜草叢生的大壕溝時被狼咬傷。針對這兩個事件，我進行了採寫。我的報道見報後，報社、電視臺等新聞媒體特別關注，聯繫到我，我陪同記者們進行了全面走訪，併到事發現場，讓當事人講述當時的歷險，對安達有野狼出沒，做了後續跟蹤的深層報道。

安達有野狼出現，不是偶然的。這些年，安達市對生態建設以恆常抓不懈那是有目共睹的，這顯然有利於野生動物生息繁衍。狼不出現，有其不出現的原因，這原因大都是人爲原因，讓作爲萬物之靈的我們都羞於啓齒；而有狼出現，也充分表明：那曾遭到破壞的生態環境，如今總算有了一定的改善。我們這個社會需要和諧，需要人與人的和諧，更需要人與自然的和諧。有和諧，纔有發展；有發展，纔有希望，纔有美好的未來！

狼來了！狼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