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半明媚一半憂傷散文

天空萬里無雲，一望無際的潔白讓人仿若置身於純白色的夢境，亦幻亦真。初秋微涼的風穿過這座冰冷的城市，十指相纏，竟是微涼入心，幽深的空冷無限地擴大，片片荒蕪蔓延於心。

記不清什麼時候開始，回憶成了必須的習慣，寫字成了唯一的愛好，電腦成了我僅有的陪伴。曾經我並不喜歡文字，總覺得那是太過酸澀和迂迴的東西，有太多浮華的修飾和虛僞的掩飾，表達更是言不由衷，遠沒有數理化來得簡單和直接，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用模棱兩可，不用絞盡腦汁斟詞酌句。而今，對文字卻有着深深的依賴，甚至瘋狂地喜歡和迷戀，如一種戒不掉的癮。看別人的，寫自己的，不管清澀或膚淺，簡單或華美，能入心隨心便是一種快樂的感知。

文字裏的時光，與喧囂無關，與寂寞有染。當世界在你眼前改變了最初的模樣，憂傷成了生活的常態，文字成了唯一的出口。朋友總說，我的生活缺少陽光。我也明白，我的世界太過悽清。久而久之，習慣了在寂靜的黑夜流連，習慣了有文字充盈的世界。在別人眼中是小小的灰暗，於我卻如獲至寶。因爲夜的黑，雙眸變得格外澄澈。因爲夜的靜，心變得越發敏感和纖細。用冰冷的指尖敲打着心語依依，輕柔的嘆息聲吟唱着憂柔的情懷，將眼淚串成唯美的詩行，孤獨竟舞出了絕美。就這樣，文字的世界一點點把我救贖，陪我度過每一個無眠之夜，撫平心靈的憂傷，風乾眼角的淚痕。從不敢想象，失去了文字的世界於我會是怎樣？萬丈深淵或是無邊黑洞，枯木死灰或是冷如冰窖……一定會是一種無路可走的絕望。

“寫字的女子總是太過憂傷，容易陷入不好的結局”，這話我一直記得。朋友總心疼地提醒，FF，別把自己囚禁，放下所有的負累輕鬆前行，你該有人陪伴和心疼，過一種明亮幸福的生活。每當面對這些關心和溫暖，眼淚總是不爭氣地氾濫。何嘗不知，一直是自己在和自己較真，寂寞是自己給的苦與掙扎。想要改變，卻無法邁步，因心的方向從不曾改變。渴望幸福，卻無力抓住，因爲幸福不是一種假象。執拗任性的女子，有着那一點點可憐又可悲的堅持，學不會委屈求全，更不會自欺欺人。如果哭，一定哭得最傷心。如果笑，一定笑得最燦爛。如果真的幸福，一定會向全世界宣告。

柔弱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顆堅忍的心。只是，脆弱有時也會瞬間從身體跳出來，刺痛每一根神經，偶爾會覺得生活是一種黯無天日的折磨。也曾努力尋找一種改變的方式，尋找一種支撐脆弱的力量，試圖尋找一份安心一點溫暖。於是，有那麼一段日子，在網絡上喧囂，在文字裏沉迷，讓自己遠離紅塵，享受着衆人皆醉唯我獨醒的驕傲，宣稱着“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那樣的世界裏，任我瘋任我狂，沒有人會看見你真正的模樣，沒有人會明白你那時的表情，沒有人會看到你犀利明快的言語背後流下的淚，那時的你是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無需顧忌和遮掩，自由而安全。而現實生活中的我，卻安靜得可怕，沉默是唯一的方式，沒人說話的時候，可以當自己啞巴。若不是不得己過着這兩點一線的生活，我想自己是可以活在真空中的。

看着掌心糾纏的曲線，心忽地疼了。常有人說我的掌心透露了我所有的心情，小小的人有着豐富而纖細的感知，剪不亂理還亂。再想起，身體禁不住一陣顫慄。難道這一生註定糾結？再多的曲線也畫不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外表柔弱的我並非別人眼中養尊處優幸福滿滿的嬌小姐，我只是有着一個只願爲了自己的心摒棄生活中所有的繁華，一路跌跌撞撞浮浮沉沉跋涉人生，卻不曾放棄堅持也不肯輕易認輸的靈魂。我慶幸，生活的磨礪爲我添了幾許淡定與從容，還有那一襲永遠不想改變的素衣清顏。而內心的風霜與靈魂深處的孤獨，無人能懂，也無需人懂。能這樣在黑與白的純粹裏訴說，心亦安然。

一生中走過太多的人，愛我的，我愛的，匆匆地來，又匆匆地離開，沒有理由。有的人被時光濾盡，輕淡無痕，終消失在歲月的盡頭。有的人卻被流年點綴成胸口醒目的硃砂，成爲一生的烙印，融進血液，刻進骨髓。並非薄情的女子，清冷如霜的`外表下有着別人不懂的深情，那些情不輕易生，卻永生難滅。更多的時候，明白最美的東西也最易失去，於是時刻記得給自己留一個轉身的距離，再痛也咬緊牙瀟灑地放手，淚落在轉身以後。無論工作、生活、情感，始終站在一個退後的位置，一步退，步步退，到最後的節節敗退。也曾恨自己的懦弱，怪自己不夠勇敢，但是更加懂得成全也是一種快樂，傷害有時更是一種收穫與積澱。

黃葉隨風舞，孤心若琉璃。想想這紅塵的匆匆一遭，誰會記得誰曾閃過誰的眼眸？誰又會記得誰曾亂了誰的心扉？一切皆如煙散去，輕如紗籠。喜歡任時光的列車載着疲憊的身心搖搖晃晃，那時的我會想要暈然入睡，不笑不淚，不喜也不悲，腦海陷入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都停止，唯指尖敲打鍵盤的聲響響徹整個黑夜，在空寂的房間裏安靜地梵唱，提醒自己於這個紅塵的存在。只是，雙眸可以濾盡那些世俗的塵埃，卻奈何怎麼也擋不住飛舞的憂傷。

情感無需安排，愛無需施捨，當情飛揚，愛降臨，一切都會是那麼自然，讓人觸不及防，無處遁逃。於是，一個人的時光，寫字，逛街，偶爾盛情難卻和朋友出遊，日子也這樣波瀾不驚地走過。回想那些幽幽慼慼的往事，回首那些深深淺淺的足跡，竟無法真正地定奪那些失去與擁有。原本一無所有地來到這個世界，其實人生沒什麼可以失去，得到的也只不過是虛幻。再多的記憶終成爲時光裏的泡沫，消失無蹤。而對於未來，從來都不想太多，也不敢想。想得太過悲涼，脆弱的心承受不來。想得太過華美，害怕失落。只想，做着自己喜歡的工作，領着徽薄的薪水安然度日，享受着銀碗裏盛雪的閒情，單調的生活裏也能體味一種自食其力、不用要求與牽絆的灑脫與自在。

當回憶肆虐，寂寞來襲，喜歡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一角，以旁觀者的姿勢看窗外無數掠過的風景，讓往事一幕幕重現，溫暖，快樂，幸福，悲傷，無助……千般滋味，涌上心頭。如果一切可以回到從前，而今的我會在哪裏？如果不是那麼固執，而今的我是否抓得住幸福？如果我肯敞開心扉，而今的我是否會快樂一點？不得不承認，我不快樂，很不快樂，非常非常不快樂。所以纔會一個人固守在憂傷的城池，沉淪，深陷，無法自拔。每當世界在眼前呈現一片黑，無力地跌坐於牆角，拼命把自己抱緊，讓回憶溫暖地牽引。告訴自己，至少曾經美麗過，快樂過，幸福過，總好過那了無生趣、波瀾不驚的生活。於是藏起天使的憂傷，走在悲春傷秋的季節裏，哼唱着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相信終有一天，所有的悲傷都會散盡，幸福終會如期而至，從此心無瀾，情永伴，愛相隨，一生幸福相依。

秋夜，更深露重，風吹送着孤單，蟲蛉吟唱着寂寞，而我依舊續寫着單薄的流年。時常會痛恨自己的清醒，清醒得找不到半點放縱的理由，所以註定一生不得輕鬆，因爲太過認真，太過在乎，太過留戀。更可怕的是，愈是黑夜愈是清醒，心無法平靜，靈魂無法休憩，身體無法安然地睡去。只能慵懶地頹廢地呆坐屏前或是蜷縮在被窩裏，放着如水纏綿憂傷的音樂，打開所有的燈光，任無邊的孤寂將我淹沒，靜等黎明的到來，冷冷地感受日升月落的更迭與輪迴，等一場救贖。很多時候，夜裏放縱的憂傷與肆意的淚流，自己都不自覺，因爲經歷過太多這樣的夜晚早已讓自己麻木，不知爲何醒着無法入睡，亦不知爲何落淚憂傷傾城，也許，只是習慣。在這樣的習慣裏，時常會希望時間停止行走，地球停止轉動，心房停止跳動，凍結所有的喜怒哀樂，然後乘着清風而去，還原一切最初的美好。

年華已逝，空自飄零，終是有情歲月。誰能永遠和時光對峙？回憶，以沉默的姿態固執地停留，在一場顛沛流離的漂泊裏，以最美的目光看着那些風生水起的故事安靜地離開。未來，終究會來，頷首眺望，天邊的雲彩快樂舞蹈，這個季節，讓它一點點一幕幕褪卻稚嫩的容顏，風霜賦予了它滄桑而厚重。而我，穿過風，沐過雨，披一身薄涼，端坐在時光的河流之上，依然安然行走於紛擾的塵世，淺笑嫣然，用每一個足跡銘刻着心音，用字字句句感悟着人生的真諦。人生隨緣聚散，這是無法更改的定律，無需悲傷。生活從來都是苦痛與甜蜜的糾纏，流淚或微笑，只是一種表情，無需太過在意。磨難讓人成長，快樂讓人輕鬆，不一樣的人生都會是一種獨特的感受。

夜，寂寂寞寞。風，清清淺淺。拾一枚紅葉，抖去落塵纖纖，心中蕩起一簾幽夢，賞一季清秋的靜美，在心中鋪展開一幅完美無瑕的畫卷，漫醉了身心。清心淺吟，淚落兩行，徘徊、沉迷，華年給的內傷在黑夜裏淋漓盡致地呈現。也許，一半明媚一半憂傷纔是人生最好的狀態。

今夜，拈一縷柔情飛舞指尖，任縷縷清愁在這個夜裏碟碟不休。只願，等一場風吹流雲散，然後攜一身無處告別的憂傷，不言不語安安靜靜平平淡淡走過流年，於我便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