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玻璃的女人散文

眼看迫近臘月十幾了，離過大年還有幾天，可家沒打掃，玻璃還沒擦。按照我們中國的傳統習慣，過年之前要徹底的大清掃，乾乾淨淨的過大年。打掃家不愁，可一提起擦玻璃裏來，我是年年到了這個時候就犯愁。因爲居住在四樓，自己患有恐高症，再加上班忙又抽不出時間，所以每年不得不請家政來擦玻璃。一想到那些家政的人，都是來自最低層打工的人。我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他們身影來，大冷的冬天頭戴一頂鴨舌賵，一身粗布厚棉衣，騎輛半舊的自行車，後座上、把上吊些鼓鼓囊囊的水桶抺布之類的用物。每年從十一月份開始，這些人就開始在各家各戶做起家政來。

焦急之下和熟人同事說起擦玻璃的事來，大家都說頭痛。我不覺感嘆現在的社會有錢人本質變了，連窮人也都變庸俗了。打工的人都不誠實可靠了。他們這些人不僅表現得粗俗、不懂禮貌，荒唐要價，幹活是敷衍了事，而且有時還會來個順手牽羊的偷摸行爲。所以來了還不得不防範家裏的東西，雖說對他們說得有點過份，但大千世界，五花八門的人都有，總有那麼一部分極少數的人不守規矩。我對這些打工的人並不是那麼成見的很深。因爲我也是從農村來的，自己有的親人也是打工的，我覺得打工的人受苦受累的掙點錢確實不容易，我能體諒到他們出來打拼生活的艱辛，也曾經深受過他們的其害。

記得去年我從防盜門外貼着家政字樣小便條隨便打通了一個聯繫電話。第二天來了一男一女兩口子擦玻璃。他們一進門，看了看三個臥室的玻璃，開口要價很高，我試着和他們談價，最終也沒談下多少。無奈我休個星期天也很不容易，只好順從他們說的價錢。我領教了這兩人擦玻璃的速度。一天爲了多擦幾家，趕時間，多掙錢，竟然不到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把三個臥室的玻璃都擦完了。結果是水點淋的到處都是，洗衣粉幾乎用了一袋，玻璃外層的紗窗都損壞兩塊，玻璃的卡子拉壞好幾個。他們走了以後我重新又跟着擦了一遍。過年要回家出遠門，沒法子臘月冬天二十幾了老公跑了好幾家才找上了師傅，換好了新卡子修好了紗窗。有些師傅早早得回家關了門。弄得我心裏是兩三天很不舒服。雖然今年樓道外牆壁、防盜門外早早貼上了家政聯繫電話的號碼，我再不敢冒然聯繫不知底細的陌生人來擦玻璃了。

於是我給一位同事打電話，讓同事聯繫一家擦玻璃的，聽着天氣預報約定好在星期天。

上午九點多鐘，擦玻璃的人來了。是個女人，就一個人，大約三十多歲，一張白淨的臉秀氣而文靜，身材高大，腰板粗壯結實，穿着樸素整潔，她見了我靦腆的`一笑，眼神裏少了那些打工的人粗俗市儈的東西。冬天的寒風吹打在白晰的臉上泛起兩朵好看紅暈，要不是女人手裏拿着抺布木桶之類的東西，我還以爲真是誰家恬靜端莊的少婦呢。她一進門口，我正欲給她遞拖鞋，她衝我笑了笑，順手從自己的小提包裏掏出一雙洗得乾乾淨淨的軟布黑鞋穿上。按照規矩我先讓她看了三個臥室的玻璃，然後和她定奪價錢。物價是年年漲，我心裏在估摸，今年肯定比去年得高。但出乎我的意料她的要價和去年擦玻璃的價錢一樣，我暗自竊喜沾了同事的光。我給女人指了洗手間的位置，準備好了洗衣粉、凳子擦玻璃的用物，這個女人初見面給我的印象還不錯。

她開始先擦陽臺正面的玻璃了。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自顧自得手裏拿本書，但視線一直追逐着女人高大的身影來回漂移着。此時上午十點多鐘，四樓的採光特別好，今天又是個豔陽天，氣溫在零下十來度，明媚的陽光如流水般的傾瀉在女人身上，雖說是臘月十幾了，讓人彷彿感受到春天的到來。我發現這個女人和以前僱來擦玻璃的人與衆不同。她擦玻璃的速度很慢很輕，她拿着抺布，均勻一上一下的，每到一個玻璃縫和框邊，她很認真得摳着來回連擦拭幾遍，她拉紗窗的時候小心翼翼，她的動作輕巧嫺熟，她專心認真的態度倒象是她是這家的主人。讓我不覺從沙發上站起來，放下了手中的書，走到女人跟前，上前主動和她攀談起來。女人斷斷續續的說了起來，她和老公出來好幾年了，有兩個孩子，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女兒大跟着她們，兒子留在老家，由於家住偏遠的小山溝條件差兒子十歲就開始住校讀書。男人是做刷家刮牆的粗壯活。她說着嘆口氣，這大人沒本事孩子也跟着受罪。她兒子十歲就住校，可我的兒子過年已十七了都捨不得讓出去。也許都是女人我不禁對她產生了惻隱之情。開始給女人搬板凳、拿抺布，叮囑她注意安全小心掉下去。和着暖暖的陽光我和這個女人不知不覺說了許多話。玻璃擦到了中午快一點鐘還剩一個臥室沒擦。此刻女人已熱得脫掉了外衣，額頭的髮際已溼漉漉的貼在頭皮上。以往擦玻璃到了中午我都是草草的應付一頓飯，讓兒子在外面吃，今天中午本打算也不例外。可是我此刻突然有一種想做飯的好心情。

我做好了飯，便招呼女人一起來吃頓便飯。女人也沒客氣，洗了洗手。她小口小口的吃着，顯然有點拘謹，她吃着飯，我看見她紅樸樸的臉笑了，她說擦了好幾年的玻璃從來沒人留過吃中午飯，她說這話的的時候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我。

下午四點時玻璃全擦完了。我把試先搞好的價錢一分不差的如數的遞給她。驀地她從褲兜裏摸出了一張拾元放在了茶几上，她的眼裏閃着一種溫情，誠懇的說明年咱們還打這個交道，我再來給你家擦玻璃來。我稍愣了下，拿起茶几上的錢遞給她，可女人執意不肯收，她走了。我看着茶几上的十元錢，倒讓我的心裏有點不自在起來。

其實，人不能一概而論。人和人之間交往並不難。人，不論是地位高貴還是卑微，不論是貧窮還是富有，都有一顆善良的心，都有一顆自尊心。只要你放下姿態，坦誠相待，平等的與他人交往，尊重他人的人格尊嚴，你就會得到他人的尊重；只要你善待他人，別人就會善待你；只要你施捨一份小小的愛心，那麼你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回報，同時還會收穫一份愉快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