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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兒童紀實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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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我正在寫作,學生謝文玲打來電話,叫我去學生公寓。

留守兒童紀實散文

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說她們在吵架。

和哪幾個吵架?我又問。

她說有鄧勤、李紅傑、張慧玲、劉慧珍。

我想,學生之間,特別是女生之間發生爭吵是常有的事,並沒在意。再說公寓學生早已熄燈就寢,我若去,得請門衛打開鐵門,請公寓管理員劉老師打開卷簾門,在這夜深人靜之時,那聲響會很大的,自然會影響公寓學生睡覺。

我對謝文玲說,你跟鄧勤說,叫她們不要吵了,明天我來解決。

謝文玲回答說她們不會聽的。我想了想,便要她叫公寓管理員劉老師。謝文玲說她不去。我手機裏沒存有劉老師的電話,無奈之下,又只得叫謝文玲對鄧勤她們說,老師叫她們不要鬧了。如果再鬧,明天老師來會重處她們。

謝文玲把電話掛了。我以爲風波會就此平息。

快到十一點時,謝文玲又打來電話。這回她是哭着叫我去公寓。我有些吃驚地問她,你們都還在鬧啊?她說,您快來啊!我們打起來了。

我一聽打起來了,感到事態嚴重了,說道,我馬上過來。

我來到學校,只得叫醒已睡下了的門衛。門衛聽我說明了情況,便起來爲我開門。

門衛打開了鐵門,並陪同我到了女生公寓。他說公寓管理員劉老師是在捲簾門樓道上一小寢室裏睡的。這隔着捲簾門,如果想喊醒劉老師,勢必會把這棟樓的學生喊醒。我便打電話給謝文玲,叫她下來請劉老師把卷簾門打開。

鄧勤四人也許從謝文玲的電話裏聽到我叫謝文玲下來叫劉老師開卷簾門,她們便搶先下來了。劉老師聽四位女生叫她開卷簾門,便問她們的緣由。她們說秦老師來了。劉老師便明白是出事了,不然班主任不會這時候到女生公寓來的。她打開卷簾門,捲簾門的響聲,驚醒了其他寢室的一些學生,有的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便走到走廊上來了。

我見她們都下來了,便沒上樓。一怕影響其他學生睡覺,二這是女生公寓,我是男教師,不方便的。我便把她們叫到公寓外面的壩子裏來。

我衝鄧勤四人發火道,我叫你們不要吵,明天來解決,你們不但不聽,竟然還打起來了,簡直要翻天了。

鄧勤四人說謝文玲沒跟她們說,而且她們叫謝文玲不要打電話給老師,大家不吵就是了。可謝文玲不聽,硬要打電話給老師。

我說,她這麼做是對的啊!你們之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得讓老師知道,老師纔好出面把問題解決的。你們阻止她打電話給老師,這是你們犯糊塗!

她們又說謝文玲到處打電話找人來打她們,還說是謝文玲先出手打她們。

我說,她打電話找人,只是在爲自己壯膽,想把你們嚇住。你們想,這麼晚了,她是不是能找來人呢?至於你們說謝文玲先出手打人,這更是不可能的事。你們四人,她一人。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猛虎還怕羣狼。她要敢先出手,豈不是飛蛾撲火,惹火燒身麼?

門衛和劉老師也覺得是這樣的。眼看這時快到十二點了,想到明天還要上課,我就叫她們先回去睡覺,等明天來解決。我和劉老師都想到謝文玲若是回到原來的寢室,她們之間可能還會起衝突的,劉老師便安排謝文玲今晚暫住另一寢室。

事情似乎就此暫時告一段落。可沒想到謝文玲卻不聽劉老師的安排,吵着說要回去。

謝文玲家離學校有十多裏,這兩天又下了雨,她若要回去,就只得走路,車子是無法進去的。讓一個小姑娘半夜走路回去,我們當然不會同意。謝文玲見我們不同意她回去,她又說到她姑姑家去睡,說她姑姑就在學校附近。我們便叫她打電話叫她姑姑來接,可是她姑姑的電話已關機。事情陷入了僵局。我批評謝文玲,說她的性子太倔了,連老師的勸解也不聽。我的批評也沒用,謝文玲仍堅持要到她姑姑家去睡,說是在公寓,她今晚上就不睡。

她不睡覺,可劉老師得睡覺,總不至於叫劉老師陪着她一晚上吧!

我覺得解決問題的辦法便是把她送到她姑姑家去。我便問她姑姑住哪裏。謝文玲說在原來老供銷社那兒。這地方我熟悉,而且我回家時,可以繞道從這兒過。我便說我送她去她姑姑家。

路上,我不斷開導謝文玲,叫她要豁達樂觀,這只不過是同學間的矛盾,大家都很天真幼稚的,同學之間在團結友愛。今後到了社會上,像這麼一件事不要把這些事往心裏去。謝文玲似乎聽進了我的話。

到了謝文玲姑姑家,她叫了幾聲姑姑,裏面沒有聲息。她便說去叫她婆婆。她婆婆在她姑姑隔壁,老年人的瞌睡不重,沒叫兩聲就叫醒了。她婆婆來打開門,我對她婆婆簡單地說了情況,然後回去睡了。

回到家,我衝了涼,快到一點鐘了。我怕謝文玲思想轉不過彎來,便打電話過去。謝文玲接了電話。我勸她要想開些,她笑着回答了我。我聽她笑了,也就放下心來。這時,我從她電話裏聽出他在放電視,便叫她不要看電視,這麼晚了,快睡了。她嗯了聲,說是看會兒電視就睡。

我又怕四位女生今晚睡不好覺,就打開電腦,想通過QQ與她們交談,卻看見易小倩已在QQ空間裏給我的留言,叫我要公平,不要偏心。落款是406寢室全體學生,謝文玲除外。我心想,這謝文玲怎麼跟全寢室的人都合不來呢?看來她自身確實是有問題的。這晚上我沒能睡好覺,因爲心裏老掛記着這件事。我認爲先叫她們把事情的始末寫出來,我再問問寢室裏的其他學生,待把事情弄清楚後,孰是孰非自然明瞭。

這一個人,如果心裏有事,瞌睡似乎就少了。像我昨晚雖然睡得很晚,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來到了學校。

上早自習時,我見謝文玲沒來,便打電話問她。

她說她在家裏。

這妹子也是,這麼一早跑回去幹什麼呢?我在心裏這麼想,並沒說出來,而是叫她來學校。她說她在路上了。

我準備照我昨晚想的做。就把鄧勤等四位女生叫到辦公室,叫她們寫事情的經過。

誰知她們態度很不好,叫我要公平,又說她們沒錯,謝文玲抓傷了張慧玲與劉慧珍兩人,應該是謝文玲的錯。

我見她們一點兒也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加上她們認爲我有偏心,在有了這種先入爲主的心理後,我說什麼,她們都不會服的。看來只得請家長來,通過老師與家長雙方教育,她們也許纔會服。我這人有個特點,就是一般不請家長,即便叫家長,也是儘量通過電話聯繫。這是因爲現在的學生,大部分都是留守兒童,像我班,留守兒童就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他們的監護人,不是爺爺奶奶就是外公外婆,年紀都很大,行走不方便。

這次我之所以要請家長來,是因爲這件事,如果不處理好,就會出大問題。現在的學生,喜歡到處找人來打羣架,如果真的打起來,那該多大的事啊!

我問她們家長的電話號碼,她們都說記不到。

說真的,現在有不少的學生,就是記不住家長的電話。這並不是說明他們記憶力差,而是他們根本就沒去記。有些老師說他們這是沒心沒肺。也許有人會說,當老師的不應該說出這話來。當然,老師這麼說,並非是空穴來風,信口雌黃。我曾遇到過這樣的學生,他們在週記裏寫他的爸爸媽媽不愛他。因爲他爸爸媽媽在外打工,把他們留在了家裏。我給他們說,天底下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兒女的?你們說他們不愛你們,那你們吃穿用的錢是誰給的.?你們父母在外打工很辛苦,他們也是出於無奈。你們想,他們若是在家裏種地,每年能落下幾個錢,又怎麼能養家餬口呢?你們要多體諒父母,要有一顆感恩的心。我們這麼說,學生們是聽不進去的。

我把報名冊拿出來,上面有她們報名時留下的電話號碼,我叫她們照着上面的電話打。李紅傑、張慧玲說她家的電話號碼換了,鄧勤說她是亂報的號碼,只有劉慧珍說她留的電話號碼是真的。我打了劉慧珍家的電話,是她媽媽接的。我請她來學校,她說她正在栽紅苕,得下午四點過纔來得成。因爲劉慧珍與張慧玲家離得近,我便請劉慧珍的媽媽幫忙通知張慧玲的奶奶來學校。劉慧珍的媽媽同意了。

然而李紅傑與鄧勤始終不說出電話號碼來。我一下發火了,便說,好,我管不了你們,我請學校管。我把她們叫到領導辦公室,裏面只有黃校長。我向黃校長說了情況。黃校長說,先叫她們把昨晚發生的情況寫清楚。我又對她們說,你們既然說要老師公平,那你們就得把昨晚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地寫出來,越詳細越好。老師會根據真實的情況,公平地解決的。

四位女生在辦公室裏寫,我便去問同寢室的其他學生。

我分別問了陳靜和徐萬琴。從她倆反應的情況得知,同寢室的人都討厭謝文玲。說謝文玲早晨很早就起來,到衛生間洗澡,那嘩嘩的水聲把大家吵醒了,而晚上,很晚了,她還在放歌曲,或者跟她什麼哥哥打電話,嗲聲嗲氣地,那親熱勁,聽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我覺得她們說的只能是一方面的原因,而主要原因應該是謝文玲當班上的勞動委員和紀律委員時,因爲過於嚴格,得罪了大家。因爲當時有許多學生來告她的狀。我也對謝文玲說了,要她注意和同學搞好關係。像有些同學違犯紀律,如果不是有意的,可以提醒他們,叫他們以爲注意就行了,不必處罰。因爲處罰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讓他們自覺地遵守規章制度。可是謝文玲始終沒能解決這問題。

我認爲謝文玲與李紅傑之間的矛盾,應該是謝文玲取代了李紅傑英語科代表的位置。李紅傑可能認爲這是謝文玲搗的鬼,因爲她當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被謝文玲取代了呢?其實謝文玲真的是很冤枉的。

這個學期,英語老師已有幾個月的身孕,行動不便。我曾在班上對李紅傑說過,要她體諒英語老師,幫英語老師提錄音機拿拿東西。可李紅傑並沒照我說的做。英語老師曾是這個班的班主任,知道謝文玲幹什麼都比較積極,便叫謝文玲來幫她拿東西。我見了,便說乾脆叫謝文玲當英語科代表。英語老師同意了,於是,我一道“聖旨”,便改變了兩人的命運。

陳靜與徐萬琴簡略地說了當晚的情況,更詳細地內容,她倆都說不出來,說是她倆在睡覺。

我來到辦公室,劉慧珍和鄧勤已寫好了,張慧玲與李紅傑正在寫。我正在看時,謝文玲和她爺爺、姑姑來了。

謝文玲的爺爺今年快滿八十了,我趕緊請他老人家坐。

謝文玲姑姑說謝文玲是昨晚上走回去的。

我驚了一跳,問謝文玲,我昨晚打電話給你,你不是說睡了麼?怎麼又跑回去了呢?你的性格也太犟了。你想沒想,你一個姑娘家,深更半夜走回去,若是出了事,這可怎麼辦?

謝文玲的姑姑也這麼說她。謝文玲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謝文玲的爺爺責問那四位女生,問她們爲什麼要打自己的孫女。

謝文玲的姑姑又說,她從小就是爺爺帶大的,她爺爺最心疼自己的孫女了。

有關謝文玲的身世,我有一些瞭解。在謝文玲很小時,她父母就離異了。她爸爸在外面打工,很少往家裏寄錢,幾乎是她爺爺把她和她姐姐拉扯大的。謝文玲的這種性格,可能是她缺失母愛造成的。

鄧勤她們對謝文玲的爺爺的責問,都爲自己辯護。

謝文玲爺爺不由發起火來。我趕緊勸他,老太爺,您這麼大年紀了,別發火,怕氣壞了身子。這些小女孩子,不懂事的,不必跟她們一般見識。

謝文玲的姑姑也在旁勸,謝文玲的爺爺這才止住了火。

我看完了劉慧珍與鄧勤寫的內容,加上陳靜與徐萬琴的講述,我對這次事件比較清楚的了。

原來在下了晚自習後,鄧勤四位女生叫謝文玲到寢室外面去“擺事”。她們四人出去後,謝文玲沒出去。她們在門口對謝文玲說,要她出來“單挑”(一個對一個)。謝文玲回答說要“羣採”(即打羣架)。鄧勤她們說這只是她們之間的事,不用把更多的人牽涉進來,她們便不贊同“羣採”,堅持要“單挑”。

這時,謝文玲掏出手機,跟她的哥哥、姐姐、爸爸、爺爺、還有幺叔等人打電話。

謝文玲的爸爸聽說後,說是叫人來砍這四個,她姐姐也說找人來打,她幺叔跳得更高,說他是在社會上混的,竟然有人欺負他的侄女,不想活了。後來,謝文玲又躲在衛生間裏去打了很久的電話。

謝文玲這麼打一通電話,想來是在爲自己壯膽。正如人們說的,打退不如嚇退。誰知鄧勤四位見謝文玲到處找人,很冒火,她們叫謝文玲不要去到處找人,直接單挑算了。謝文玲也不示弱,說是隨她們採取什麼方式。

那四位便叫謝文玲從四人中隨便找一個單挑。謝文玲不敢,便打電話給我,叫我去。不過她沒說要打架,只是說她們在吵架。所以,我才叫她對那四位說,不要吵,等明天來我來解決。結果謝文玲並沒有對那四位說,而是爬到自己的牀上睡覺了。

這四位見她給老師告狀,又見她睡在牀上去了。更加氣憤,就爬上去拉她,想把她拉下來。可謝文玲就是不下來,於是雙方發生了抓扯。結果張慧玲和劉慧珍的手被謝文玲抓破了皮,謝文玲的手也被抓破了些皮。謝文玲又跟我打電話,那四位聽說老師來了,便停了下來。

我在說了這事後,對那四位說,這件事主要是你們的錯。那四位女生一聽,很不服氣。說,我們有兩個被抓倒了,她一點事都沒有,怎麼能說主要是我們的錯呢?

我覺得她們真的是太幼稚的了,一點也不知道分析事理。於是,我對她們分析道,首先,這件事是你們引起的。是你們叫人家出去“擺事”、“單挑”。謝文玲雖然打電話叫人來,可她並沒真正叫人來。說到這裏,我對謝文玲說,你打電話叫人來,你這是錯誤的。因爲這樣就會把事情鬧大了。如果真的打起來,到時打倒人了,那我們學校也管不了,只得請派出所的來處理。謝文玲沒說什麼,承認是自己的錯。

我又接着說,你們四個最大錯誤就是謝文玲已在牀上睡了,你們還上去拉人家。這就表明是你們先出手。照法律,先出手的,你再有理也會變成無理的。

這時,政治老師羅老師說,你們這樣,就跟私闖民宅差不多。我接過話說,你們聽羅老師是怎麼說的。你們想,謝文玲已睡在自己的牀上,就相當於在自己的家裏,你們去拉,就相當於私闖民宅,那可是犯法的了。再說,公寓有規定,晚上九點半熄燈就寢,人家睡了,是遵守公寓的規章制度,你們去拉人家,又違犯了公寓的制度。她們四個見自己沒理了,又說她們有兩個被謝文玲抓傷了。

我說,你們只說你們有兩人被抓傷了,卻不說爲什麼被抓傷的。謝文玲抓傷她倆,那是屬於正當防衛。你們被抓傷,那是咎由自取。

那四位又說,那她就沒有錯了?

她當然有錯。她錯在不該到處打電話找人,把事情鬧大。不過,她並沒有造成影響。那四位聽了,還是不服氣。說是錯也是一個一半。

我真的是對她們很無語的了。這明擺着是她們的錯,我分析得很清楚,她們還是沒認識到自己的錯。現在的學生,就是不承認自己的錯。也不知她們是怎麼想的。

我說,既然你們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那隻好請家長來。鄧勤見我要她們請家長,就哭天抹淚地說,只要不請家長,她承認自己錯了,隨便怎麼處理她都願意。我問她爲什麼不願請家長。她說,請家長來會打死她的。

我見她哭得一塌糊塗,也有些於心不忍。就說,你們始終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請家長來是幫助你們認識到錯誤,今後不會犯類似的錯誤,這對你們成長是有幫助的。

鄧勤一個勁地說她認識到錯了,求我不要請家長。

我說,不請家長也可以,但你們得從這件事中吸取教訓,不要動不動就靠打來解決問題,有什麼事,應該向老師反映,讓老師來解決,這纔是正確方法。

她們都點頭同意了。

我對她們說,你們要好好反思這件事,這對你們成長會有幫助的。我不但不處罰你們,而且我也不上報學校,因爲按學校規定,如果我上報,你們都住不成校,只能讀走校。你們要體會到老師對你們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