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變化讓人不知不覺散文

飄在玉溪，倏忽之間六年有餘。在紅塔區大營街這個被譽爲雲南第一村的地方，生活工作，一天天重複着單調而毫無創意的工作，讓人麻木遲鈍，似乎什麼都和從前一樣，其實，六年的時光，早就蒼老了我的容顏。一個學生說，我發現老師有了白頭髮了。我說，那麼大驚小怪幹嘛，白頭髮早就有了，我的鬍子也白了，你沒看見?是啊，時光如水流逝，歲月就這麼無情。

大營街號稱雲南第一村，的確名不虛傳，只是對於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益處。初來乍到時候，感覺真是不錯，六年過去，沒有了新鮮，自然也就沒了風景。曾經隔三差五就會去散步的玉泉湖沒了，那個有山有水有小島的美麗公園不見了，那個白鷺鷥成千上萬棲息翔舞的世外桃源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別墅羣，仿照江南某個古鎮建築風格的小城，彷彿一夜之間長出來一般，拔地而起的四五層的白牆藍瓦的建築羣，讓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縹緲和虛無。我想，過不了多久，對面的人工湖，也許就會被什麼購物中心步行街等建築取代，不管是些什麼樣的名稱，做些什麼樣的用處，一樣的都是令人生厭，鋼筋水泥的怪物的冰冷和生硬讓人對這一切沒有了絲毫欣賞的慾望，更談不上任何的美感。

我所在的學校，也一天天的變了。我住過的教工宿舍樓在一個暑假就被夷爲平地，我的四零一號宿舍永遠沉澱在我的夢境裏，那個住了六年的小小斗室啊！承載了我六年的酸甜苦辣悲喜歡哀，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消散了。學校原來的塑膠操場也沒了，一座六層高的宿舍樓鶴立雞羣般傲岸不羈地嵌入眼簾，底下兩層是餐廳超市等。我們的教學樓上，原來的五層，現在變成了六層，所有教師的辦公室集中在一起，我們曾經調侃，這是史上最大的辦公室，近百號老師集中在一起辦公，那種場面可是相當壯觀。當然旁邊，就是我們的階梯教室兼會議室，三四百張椅子，規模也是不小。

站在樓上，望向四周，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四周的村莊似乎長高了許多。因爲以前的低矮的房子不見了，曾經兩三層的居民樓，現在一排排一片片的變成五六層甚至七八層的建築。我們學校所在的對面叫做中所的村子，私家車越來越多，周圍的田地越來越少，成片的稻田，可以水澆地的梯田，也沒了，留下的是少的可憐的幾塊菜地，一畦畦的顯得孤單，那些庸常生活裏不可缺少的白菜萵筍辣椒豌豆蓮花白大蔥蒜苗茴香，雖然一樣不少，但是感覺了無生機死氣沉沉。

晉紅高速將從這個村子旁邊的山腳下通過，而且要建一個服務區，佔地達到一百三十多畝，現在基礎工程的回填土方基本完成，要不了多久，一座功能齊全的高速公路服務區就會出現，那時候，去昆明，外出其他地方，有車的.朋友可能方便不少，但是，歡唱的田間小水渠沒了，曾經飄香的稻田，星夜裏的陣陣蛙鳴，長滿野草的田間小徑，都沒了。這樣令人傷感的情景，不知道又有幾個人與我可以共鳴，因此留下的遺憾，會長久折磨我日漸脆弱的心。

山上的半邊被削掉了，因爲高速公路穿山而過，遠處的雙鳳村，已經架起了一座長達一公里的橋樑，常裏對面，中國第一家再生菸草企業——中煙施韋策兩年前就開工生產，這是一個佔地上千畝的大型現代化企業，變廢爲寶，用菸葉的下腳料製成煙片，再提供給菸草企業製造香菸。稍遠處，那座有個小廟——玉龍寺的山上，寺廟應該還在的，可以拾級而上，但是明顯的，山上的綠色少多了，四年前的一場大火——一個有點報復慾望的退伍老兵的一把火，給這座山帶來滅頂之災，據說有大營街的幾個鎮長因此被撤職。山上多了四五座銀白色的鐵塔，那是輸送電力的線路塔，不知道要把那裏的電能送到哪裏。這座山的旁邊，修了一座水庫，小型的水庫，不知道他有那樣的作用，因爲可以灌溉的梯田大田，基本上沒有了。

今年，一年一度的玉溪米線節照例開幕，盛況空前，人來車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舞龍表演的，燃放煙火的，推銷各色產品的，拖家帶口前來一飽口福的，一個個興高采烈滿載而歸。然而仔細看時，節日的會標發生了變化——玉溪匯龍生態園國際米線節，這個米線節，和國際有一毛錢的關係麼，究竟和那個外國人有關，雲南人喜歡吃米線，玉溪人有敬獻土主的傳統，這和外國人國際友人又有何干，會議期間，也沒見過幾個外國人啊。

仔細想來，這樣的變化，就那麼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而我，幾乎就沒感覺到過，也沒去留意過。就連校門口的這條曾經坑坑窪窪的公路，現在變寬變長變整齊了變得漂亮了，我也是不曾記得過去的模樣，歲月啊，時光啊，何止一把殺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