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裏桂花香散文

午後的新安江廣場是慵懶的，這個小時光着實讓人眷戀。

我和小蘇子並肩走着。下午兩點多鐘的光景，陽光已經開始西斜西下。從側面看去，小蘇子的氣色不錯，精神狀態也很好，根本不像個病人，用她的話講，我倒像是一個病人。因爲自從到了新安江的那天起，我那不爭氣的覺就不知哪裏去了，失眠，經常夜裏兩、三點鐘醒來，爲此，他們還特意爲我燉了一隻甲魚湯，甲魚湯是喝了，覺該不睡還是不睡。我這個人從小就不會嬌生慣養自己，對於失眠這件事，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也時常有過，對此早已習慣了，好在白天並不耽誤做什麼。

新安江廣場不是個平坦的廣場，當地人很會因地制宜，這邊高那邊低的，看上去有種延綿起伏的感覺。廣場上除了綠蔭蔭的草坪外，上面還有很多的桂花樹、樟樹、掛着果子的香炮樹，這些都是北方沒有的。

廣場中央有一個標誌性建築，四周的地面是大理石鋪成的，光滑而整潔。這是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所以吸引了許多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小孩子們在此遊玩，玩累了，就在靠邊的長椅上小憇一會兒，而那些常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大部分是些老人，小孩子們纔不肯去那裏坐一下呢，在大人的眼裏，他們個個都像上足了發條的小鬧鐘，跑來跑去不知疲倦。

路邊的一個公示牌上，寫着一行小字：免費WFAN覆蓋區。意思是說，這個地方可以免費無限量地上網。

斜坡上，一個年輕人手裏拿着手機，很舒服地躺在草地上，頭底下枕着一個沒有喝完的礦泉水瓶。夕陽西下，綠草如茵，這畫面，看着讓人很入迷。

我和小蘇子在一叢花木旁的草地上坐了下來，草地上特有的芳草味道，瞬間遊走在一呼一吸之間，好親切。已經記不得了，有多久沒有這樣靜靜地坐在草地上，與大自然如此地親近。想一想，人有時候其實對自己是很刻薄的，常常連這最簡單的幸福都不能夠滿足自己。

十月份的新安江又似一個小陽春，暖意融融的時光中盪漾着莫名的幸福感。廣場上最顯眼的就是那些開滿了乳白色細花的桂花樹，於是，空氣中便氤氳了桂花那淡淡的香氣。小蘇子告訴我，適逢氣溫高的年景，桂花都會二次開放，開是開了，香氣卻遠不如第一次那麼足了。

八月份桂花開得正旺的時節，小蘇子正趕上化療，頭髮大把大把地掉，不知道她是怎樣支撐渡過那段難關的，我們把所有的牽掛都寄託在微信的視頻裏，聽她的語氣，看她的神態，包括她在微信上發的每一條狀態。

小蘇子告訴我，那時候她很想出去採些桂花回來，曬曬幹留着，等着我來的時候給我。聽完小蘇子的話，一陣酸澀的滋味籠罩在心頭，就像當初得知她生病的時候，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若無旁人地涌出的淚一樣，那感覺真得好心疼。想她那時候是那麼的難過卻想到了這些，這些與疾病無關卻和心情有關的事情。

八月份的杭州是悶熱的，它在小蘇子心中是一場霾，在那場與生命的角逐中，小蘇子幾乎拼盡了全力，我堅強的小妹。十月份上旬的一天，小蘇子被推進了手術室，開始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手術。手術的那天早上，我在北方的家中看見了小蘇子在朋友圈裏發的一條信息：願浴火重生。十月中旬，小蘇子做完手術已經一個星期了，當我提着行李箱從遙遠的北方趕到新安江的時候，在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站在客廳裏的小蘇子神情安然，正面對着我微微地笑着，這笑容很恬靜，很從容，瞬間沖淡了我心中連日來所有的焦慮。

化療、手術、放療，2017年的下半年，小蘇子走完了艱辛的重生之路。因此，她成爲了主宰自己命運的女神，病魔壓不倒的英雄，我心中的保爾柯察金。

街邊的一家花店裏，我買來了一大捧色彩豔麗的鮮花，粉色和白色的花朵交相呼應，下面還帶着一片片新綠的葉子，葳蕤盎然招人喜愛。我把它帶回家中，精心地修剪之後，插在透明的水晶花瓶裏，效果真得不錯，馥郁芬芳滿滿地一瓶。

我知道小蘇子是喜歡花兒的，即使在她生病的時間裏，也時常發些帶花兒的圖片在朋友圈裏，那些花都是她去外面散步時拍來的。在我看來，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向親人們報着平安。

我告訴小蘇子這花是獻給英雄的，她知道我說的是她，她笑了，笑的無比開心，打量着這屬於她的花，高興地說：這花插起來真漂亮！

是的，花是有情物，不管到任何時候，它都能夠幫我們更好地傳達心意，就像此時我要表達的心情。

生活不會拋棄熱愛它的人。就像這十月裏再次盛開的桂花，香氣雖不及第一次那樣濃郁，但卻讓人嗅出了一種生命的怦然心動。

那天下午，我和小蘇子就這樣在草地上，坐得久了，累了，就索性躺下去。小蘇子在看着她手機上的故事，我在聽着音樂。任空氣自然芬芳，夕陽無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