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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經典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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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生活在城市裏的絕大部分人來說,農村是他出生和生長的地方,是他放飛夢想、追逐希望開始的地方。農村的田野、河流、破院、斷牆,乃至一草一木都給他留下了太多的記憶、太深的印象。從此,故鄉便成了他心目中永遠魂牽夢縈的地方。既使他在城市生活了十年、二十年,抑或更久,故鄉都是他的最愛。故鄉的榮辱都會左右着他的視線,故鄉的興衰都能引起他無限的感慨。

故鄉經典散文隨筆

我的故鄉坐落在黃河大壩以北,濱孤公路以南,有一個比較典型的以戶數命名的名字——十六戶。說是十六戶,但這只是個廣義上的名字,她包括東、西、南、北、中五個自然村落,僅我們十南村就有700戶人家2500口人,號稱利津縣人口最多的自然村。一條鄉村主路曲曲折折地將五個自然村莊依次連接起來,村挨村、村靠村,村與村之間沒有明顯的地理界線,常常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一年的一天早上,一個到我們村去賣小雞的外地人從黃河大壩下去後沿着村中的主路一直向北賣小雞,邊賣邊問村民村子叫什麼名字,儘管他一直問到太陽落山,回答他的人仍說是十六戶。賣小雞的人不高興了,說這哪是十六戶,一千六百戶也不止啊,騙人也沒有這個騙法的。村民見他莫名其妙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村子的四周,有一橫兩縱的三條幹溝,溝內的黃河水幾乎常年不斷,旱時引水灌溉,澇時用來排水。溝邊,一排排排列整齊的參天白楊像一隊隊威武雄壯的哨兵,守護着村莊的沃野良田。村內,灣崖邊、屋頭上遍植樹木。遠遠望去,村莊似乎隱在一片巨大的綠蔭裏;院子裏,一棵杏樹或一株棗樹或一棵石榴樹、三兩隻覓食的雞、一頭臥在夕陽裏反芻的老牛、幾聲清脆的幼兒笑聲就足以把人們樸實的生活裝點得熱熱鬧鬧、紅紅火火。一茬又一茬的故鄉人按着季節的變換和農作物的生長規律,勤勞地耕種着賴以生存的土地,自得其樂,頤養天年。

早些年,土地還沒有實行承包責任制時,一到冬閒時機,大隊領導便組織起村內喜好唱戲的人排練一些經典的呂劇或揚琴節目,以待春節時演出,活躍一下村民們枯燥的文化生活。故鄉的村戲從年二十八就開始演出,一直一天不停、哪天也不重樣地唱到正月十五。熱情的村民也一直陪伴到正月十五,直到最後一場演出結束時,人們仍嫌沒看過癮,戀戀不捨地提着小馬紮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演出的場地,直期盼來年的演出更紅火、更精彩。

這些年,故鄉也蓋起了塑料大棚,種起了大棚菜。據說那反季節的時鮮蔬菜竟供應着遠近聞名的壽光蔬菜批發市場,再從那裏銷往全國各地。已經嚐到種蔬菜甜頭的故鄉人一天到晚忙碌在大棚裏,一年四季根本就沒有個清閒的時候。村戲自然就沒人顧得上去唱了。就是有唱的,人們再也沒工夫去聽。

清楚地記得,改革開放的初期,當故鄉的人們剛剛脫離了貧窮、解決了溫飽、有了些許閒錢後,人們爭先恐後地去蓋大房子、置辦大院子。一時間,一些漂亮、寬敞的磚瓦房如雨後春筍般茁壯地在幅員遼闊的故鄉土地上拔地而起。原來的宅基地不夠用了,就在村莊的外圍、甚至是佔用農田蓋房子,再後來,土地部門管理嚴格,無法再佔用農田了,就將村中一些比較小的池塘填起來後蓋房子。村莊在猛增的房子中一下子擴容了不少、氣派了不少。之後,在村委會的統一規劃下,原本比較窄的泥土街道變寬了,並且還罩上了一層瀝青路面。鄉親們再也不用擔心下雨後出行難的問題了。學校的土屋扒了,拔地而起的是一排排寬敞明亮的磚瓦房教室。琅琅的讀書聲便在每天的清晨從學校那高大的圍牆內飛出,滋潤着世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的心田,一撥撥的學子就是從這裏開始插上了騰飛的翅膀。

印象裏,故鄉是孩子們的樂園。故鄉人多,小孩子便也多。那時像我這個年紀的孩子,隨處就能看到一大羣。無論是夜晚捉迷藏還是打羣仗,孩子們都是人多爲患。大街上、衚衕裏似乎到處都是亂跑亂竄的幾乎一般高的孩子,彷彿一不小心就能碰倒一個。正月十五打燈籠時,長長的一羣提着各種各樣燈籠的孩子,足足可以塞滿一整條街筒子。那燈火輝煌的場面真叫一個好看、一個熱鬧、一個壯觀!每逢夏季的'傍晚,不算太大的一個池塘裏便擠滿了前來洗澡或打水仗的頑皮兒童。那嘻嘻哈哈的笑聲把村莊渲染得熱鬧非凡、活力四濺。傍晚,嫋嫋升起的炊煙裏,那一聲聲婉轉、嘹亮的喚兒回家吃飯的叫聲,充滿了鄉村特有的濃郁的生活氣息。

然而,不知從哪一天起,細心的故鄉人突然發現村中的人似乎比原先少了很多。先是老師們覺得原本擠得滿滿當當的教室一下子空蕩了不少,接下來是村委會的領導在召集村民大會時,再也沒有那種人頭攢動的場面了。儘管高音大喇叭裏不停地廣播着開會的消息,但到時去開會的根本就沒幾個青壯年勞力。類似的情景,我也深有感觸。原先回老家時,總能在街道上碰到幾個熟人或同學。現在就是回去十趟,也不一定能碰到一個。一問才知道是外出做生意或是搞工程去了。前幾天,老家的一個同學的孩子結婚,喜宴上終於見到了小學或初中的同學。他們中生意做得比較好的,或自己搞的項目在外邊打出了一片天地的,都已經在市裏買了汽車、樓房,有的甚至買了別墅,他們的孩子自然都跟着進了城,在城裏找一份臨時工作幹着,到了結婚的年紀再在城裏買處房子就行。這部分人,雖然有農村戶口,也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已經屬於適應城市生活的一部分了。好不容易從農村掙脫而出,他們誰也不願意再回到農村去生活,更不願意將自己的後代再窩在農村。同學們說若沒有什麼大事,現在他們一年之中也難得回趟老家。

哦,原來如此。難怪我在故鄉的街道上見到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或腿腳不好、身體有病的人。春夏兩季天氣晴好時,他們便在太陽地裏或樹蔭裏閒拉呱,秋冬季節便找一個避風的地方,邊曬太陽,邊嘮着發生在村裏的一些事情,兩眼沒有任何生機地盯着偶爾從路上經過的一、兩個步履匆匆的行人。年老的人年年變老,更老的人逐年離去。在冬日斜陽映照下的故鄉愈發顯得安靜、單調。

嗚呼,昔日熱鬧紛繁的故鄉正在一步步地走向冷清,偌大的村莊正在慢慢地向着空巢轉變。如此情景,真叫人心痛。但我卻頑固地認爲,故鄉這是在經歷發展變化之中短暫的陣痛,即使會有些許衰敗的景象,那也是前進裏的曲折、曲折中的前進裏所必不可少的。

農村實行土地種植補貼後,一些在城市裏混得不怎麼景氣的村民,再也抵擋不住土地的誘惑,終於打消了在外邊打工過日子的念頭,紛紛收拾起行囊踏上了返回故鄉的路。但這卻絲毫改變不了故鄉越來越城市化、越來越被城市理念所包圍、所替代的命運。

時代在變,在發展,故鄉也在變,也在發展。

現如今的故鄉再也找不到深深烙印在我記憶深處裏的模樣了。但每次想回故鄉時,我都會忍不住地激動一陣子,內心深處陡然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腦海裏也會立即浮現出一帶清波環繞、幾棵古樹覆蓋下的一片低矮的泥土房,耳畔彷彿又響起了一陣嘹亮的雞啼、幾聲悠揚的牛哞、帶有濃郁家鄉氣息的聲聲鄉音來。

我知道,在我的腦海裏始終縈繞着一種眷戀故鄉的鄉土情結,血液裏始終流淌着一股濃濃的故土親情。

這種情,這個結,根深蒂固,歷久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