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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廢的香菜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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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頹廢的香菜,漫不經心地躺在廚房的菜筐裏。

頹廢的香菜散文

老爸常說吃香菜能長得聰明,還能長出好頭髮。老爸快八十了,白頭髮還沒我的多,耳聰目明,做了一輩子會計,一手打算盤的技術無人能匹敵。我卻經常不記得自己包裏有幾塊錢,每一次出門前都翻一遍包包、外套的口袋,看看鑰匙在不在,手機在不在,錢包在不在,哦還好,都在。有時不在,那就麻煩了,牀上,櫃子上,書桌上,電腦桌上,都是我騷擾的地方。我相信自己香菜吃得少了。

香菜太普通太不起眼,從裏到外從上到下,也找不出它的閃光的地方。它卑微到不能單獨做成一道菜,只做爲某種菜餚味道的補充,延伸。即便在菜場裏,也是毫不起眼地被堆在角落裏,有人找時老闆會說:有,在這呢。翻箱倒櫃地找出來,遞到顧客的面前。常常在買了羊肉片兒時,老闆也說送你點兒香菜吧。這時,香菜竟成了搭頭兒。

深秋,起了白菜之後,在菜園的某個犄角旮旯會殘留着老爸的一畦香菜,矮矮壯壯的,莖葉被早霜染成醬紅色,一點也打不起精神,蔫塌塌地趴在地皮上。有太陽的午後,老爸拿着小鏟子叫上我和他一起去挖香菜。他挖,我管摘黃葉,一會兒,手就冰涼冰涼的,一直涼過手腕子。我把手揣進袖筒裏,暖着。看老爸一棵一顆的挖,摘掉黃葉枯葉,再用稻草捆成一捆一捆的,放在地上。一畦香菜不全挖掉,要留些過年春天吃。挖夠了一個冬天吃的',把剩下的用草簾子蓋好,四邊用土掩上,香菜就不會凍死了。

收回來的香菜,有一些摘洗乾淨切碎,和辣椒胡蘿蔔一起拌上鹽,裝壇密封,兩個星期後,就是鮮美異常的小菜兒。吃粥或者玉米餑餑,揀上一碗,那份清爽,不可言說。還有一些,洗淨後,老爸把它們掛在房檐底下風乾。風乾後的香菜,倒更顯風骨,不像在地裏時蔫蔫乎乎的,葉和莖都精神起來了,也有滿滿的蔥綠。

冬天除了白菜,吃得最多的就是蘿蔔,最好吃的當然是蘿蔔丸子。當然是老爸做的蘿蔔丸子,記憶中好吃的食物都是老爸做的,金黃焦脆的油餅、香死人的罈子燜肉、還有晶瑩剔透的灌腸。所有好吃的東西,我媽就一句話:懶得弄!紅皮白瓤的燈籠紅蘿蔔擦絲,香菜切末,拌上高粱面兒、花椒麪兒、蔥花蒜末,團成雞蛋大小的糰子,上鍋蒸熟。一揭鍋,香氣能飄出二里地,跑出學校門口就能聞出老爸的加了香菜的丸子香。不是別人家的味道。

樹葉兒紛紛落地歸根,葉是根的孩子,我們卻要和根爭搶。早上剛剛亮就起牀,去果樹園子摟一簍子樹葉兒,倒進柴火棚子,再吃飯上學。老爸早早地做好一盆蘿蔔絲疙瘩湯,細細的蘿蔔絲煮的透着亮兒,和勻溜溜的疙瘩混在一起,冒着一團團白色的熱氣兒,撒上湛青碧綠的香菜,忍不住地吃了一碗又吃一碗。再配上幾塊兒蒸得又軟又爛的紅薯,我想不出還有比這更美味兒,更好吃的早飯了。一個十歲孩子對美食的慾望,一把香菜、一塊兒紅薯就能快樂地滿足。

北方吃火鍋離不開香菜,麻醬的蘸料裏切上一捏細細嫩嫩的香菜,一碗呆板的昏黃色的調料立刻生動起來,活躍起來。羊肉遇上香菜,一定是前世未了的情緣。羊肉丸子、孜然羊肉、烤羊肉、涮羊肉,哪一樣少了香菜,也是少了一番滋味,不成味道。羊肉滋長香菜的香,香菜,修飾羊肉的羶。這一對神仙伴侶,自是逍遙,互是對方的菜。

春風拂過面頰,田野裏的薺菜揚起了瘦弱的小臉,那些花兒們爭相獻媚。院子裏的香菜,也怯怯地探出了頭。